雪敛看到这副模样的江袭,不知怎的,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他胡乱的伸手去擦拭他眼泪,道:“不哭,是本尊的错。”
即便知道小妖不可能真的喝醉,这可能又是他演出来的,雪敛心里还是生出不忍来。
他捧着江袭的脸,道:“我……我很惶恐。”
“我怕我失了道心,我便什么也不是了。”
自己坚持了八百年的道,说不修就不修了,即便是雪敛,心中亦回产生动摇。
“极情道,逍遥道,什么道不能修,全都是你逃避的借口,雪敛,罢了,我知你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逼你了。”
他这副模样可怜的紧,雪敛的恻隐之心动了,或许不该说是恻隐之心,是对这只小妖的怜惜,这嚣张娇憨的小妖,只有对他是才会如此。
雪敛心中忽的产生一个想法,我得疼疼他。
即便这哭泣是江袭装出来的,是他用来击碎雪敛冰冷外壳的武器,江袭还是难免入了戏,演的更加情真意切了。
果真,这薄情人忍不住低下头,随即,江袭便感觉到他薄唇落在了自己的眼角。
咸湿的泪水被雪敛轻轻吻去,雪敛尝微微的苦涩味儿。
雪敛唇瓣干燥,吻的江袭眼角处红了一大片,那红带上了点媚,睫毛在轻轻颤动着,像蝴蝶的小翅膀。
江袭哭的太让人心疼了。
“别哭。”
雪敛见不得他哭,不管是失忆前的雪敛还是失忆后的雪敛。
江袭唯有在与雪敛第一次想见的时候,流过一次眼泪,自那以后,不管江袭受到多少磋磨,他始终都是坚强的,他不是娇弱的菟丝花。
而如今为了让雪敛心软,让雪敛动心,他却不得不扮作这菟丝花。
雪敛就吃这一套。
他从雪敛黑沉沉的眸子里窥见了心疼,这招当真是百试不爽。
江袭语气里带着些许颤音,道:“在妖界我呼风唤雨,谁敢惹我生气,也只有你了,雪敛,也只有你敢如此。”
堂堂妖界之主为他怀了子,为他付出了一腔真心,为他流了泪,他脸上的嚣张肆意被委屈憋闷所取代,这只曾经杀过无数妖的手轻柔的覆在他脸颊上。
小妖那委委屈屈的表情就好像在说‘雪敛,你不要不识好歹’。
雪敛内心产生了惭愧不安的情绪。
雪敛将人抱上床。
江袭拽着他的衣袖,道:“今晚你还去静室吗?你不愿吻我,替我暖暖、床总可以罢?”
他说话时带着酒气,却并不难闻,江袭语气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
于是雪敛便又想到了那晚那截小短尾的触感,软软的、小小的,像无害的小动物。
“好。”
雪敛脱去外衣,躺在江袭身侧,江袭便钻入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双臂搂着他,闭上了眼。
雪敛手臂轻轻揽在他细腰上。
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让江袭安心了下来,恍若回到了雪敛未失忆时。
其实雪敛没失忆时,江袭根本用不上这些小手段,江袭眉头轻轻一蹙,嘴角微微一撇,雪敛便知他不高兴了,便会自发过来哄他。
那时候的雪敛更爱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他喜欢让江袭骑。在他身上作乱,喜欢江袭凶狠的威胁下边那些小妖,喜欢江袭每日朝气四射的模样。
江袭在这顾令人安心的气息中,逐渐闭上了眼。
第二日,难得江袭早早就起身,当雪敛睁开眼时,江袭已经穿好了衣裳,正翘着腿,坐在屋檐下,吃着元清做的南瓜饼。
江袭笑嘻嘻的看着元清,道:“真不错,你若是不在了,我可是真的会想念的。”
元清红着脸连忙摆手,道:“这任务顶多执行个三四天,很快就能回来啦。”
“没了你的南瓜饼,我可怎么办?”
“听说昨夜仙尊也给您做了,弟子手艺哪里比得上仙尊呀。”
江袭晃了晃脚,发出一声轻哼,说道:“那可不一定,仙尊做的哪比得上你。”
雪敛听见这话,穿衣的手顿住了。
元清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了,连连道:“我我我、我的手艺也就和普通凡人手艺差不多,当不得这样的谬赞,公子还是不要这样夸我了。”
元清一张脸比那猴子屁、股还要红,他心说再继续这样夸下去,他就要飘飘然了。
“怎么当不得?我们元清手艺能和我妖界的大厨比了。”
元清听到这话,举起食盒挡住自己的大红脸,害羞的跑远了。
江袭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今日江袭没叫雪敛服侍起身,雪敛忽然不习惯了起来,心里还产生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江袭只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专心吃着面前的茶点,他道:“雪敛,这两日膳食元清给我做,你歇着吧。”
雪敛眉头为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应道:“嗯。”
自从那晚后,江袭对雪敛忽然冷了下来。
元清和师兄弟们约好了,月中下山去梦魇蜘蛛山除恶。
元清不在了,雪敛本打算和往常一样,做好早膳等江袭,然而,待他打开寝殿的门后,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屋内不见了江袭人。
小妖一句话未说,离开了凌云宗,不知何踪。
雪敛盯着空旷的屋子,乌黑的眸忽的沉了下来。
山下,元清担忧道:“公子,您不和仙尊说一声,就这样和我去梦魇蜘蛛山,这真的好吗?仙尊会不会生气呀。”
江袭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一直撒娇太过粘人也不好,是时候让雪敛感受两日没有他在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