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十五)(1 / 2)

赠与他。

怎么可能, 姜成岭会把全部财产赠与他。

就连时雾手中的16%股份,都是他耗费一整个长河项目才硬生生从他们他手中虎口夺食来的。

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赠与自己股份。

裴峥脑子里嗡地一声,好像有那么一会儿乱成一团麻, 根本找不到思绪。

“那姜念呢。”

“姜少爷,持有他名下的两处不动产和小部分基金,别的, 就没了。”

这不可能。

裴峥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申请姜成岭的探监权。”裴峥豁然起身,推开姜宅的大门, 冷风扑面而来, 门口雕花铁质大门外,路灯的照耀下,一团暗色的衣服被仍在那里, 已经被雨水浸透了。

他没打伞,上前确认,那的确是他披在时雾身上的外套。

时雾把他的外套丢了。

裴峥喉头一哽。

心底像是生出簇火苗来,他看着脚边的外套,一时间竟恼怒万分。

为什么丢掉。

他不是那么怕冷么。

他脾气怎么可以这么大?!

又臭又硬,简直就是一块顽石。等把人揪回来了, 他一定好好地——

“裴总,裴总?”

电话里的秘书呼唤, 裴峥才略略回过神来,缓缓闭上眼, 掩起眼底的一片暗光。

“嗯, 继续。”

“我现在已经载着秘书往姜家的方向过来了,大概有个十五分钟就能到, 保释金也带了。”

这秘书做事还是很有条理的。

裴峥的眼神微微缓和些, “好。”

他看着满天瓢泼的大雨, 想到了刚刚时雾离开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从这里被带走的时候。

寒冷地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头发,眼睛红彤彤的,又愤恨,又害怕。

“去装两件厚外套。”裴峥挂掉电话,对着屋子里慌然失措的佣人说道。

“裴,裴总。”佣人们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着惊惧,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也是,在他们看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短短一夜之间,老爷被缉拿入狱,而唯一的小少爷,也被拉入了拘留所。

而这位新姑爷,丝毫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着一切。

裴峥低声道,“我去把念念接回来。”

佣人们这才眼含热泪,连连点头,“好,好……麻烦您了……”

麻烦。

明明他才是时雾的丈夫,他去接他是理所应当,为什么需要区区一个姜家的仆人跟他说什么麻烦。

管家忙不迭地跑到时雾的房间,拿了最暖和的几件外套,用袋子妥妥帖帖的装好了,围巾帽子一并都带着。交给裴峥的时候,竟然微微鞠躬,“谢,谢谢您。”

裴峥唇角抿了抿,“不用。”

姜念从小过的就是这种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出门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也是应当。

并不是他故意耍脾气,而是他习惯了被迁就。

裴峥提着袋子,静静地等车。

他不后悔用这种方法报复了姜成岭,让他一无所有。可是,他的确也是不择手段地利用了时雾。

时雾在气头上,是理所应当的。

他不该这么狠心。

就算要小惩大诫。

把他关在屋子里就可以了。

他一辈子娇生惯养,从没去过拘留所那种地方,不能让他在那里呆一夜。

裴峥缓缓闭上眼,拾起地上被弃如敝履,浸满污水的昂贵外套,修长的手指渐渐收拢,从里面摸出两本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的结婚证。

打开后,二人靠得很近,可照片里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

都没有笑。

“我刚刚是气昏了头。”

“他是我的妻子,我去接他的是应该的。陈伯不用道谢,多煮点他喜欢吃的。”裴峥披上一件新外套,将结婚证擦干净放进衣服口袋里,看了眼手表,“大概半夜两点,我就把他接回来。”

管家鼻头一酸,忙不迭地点头,“诶,诶!”

走了两步,回头道,“我们小少爷,其实……看着顽皮了些,嘴巴是坏了点。可他本性不坏的。他心情好的时候,对我们也都不错,只是,自从他醒来以后,就不怎么笑了。”

佣人将裴峥手上脏兮兮的衣服接过要去给他清洗。

一展开,却惊呼一声。

衣服被车轮碾过,纽扣都已经全部碎裂,还有几处拉扯出了破洞。

已经没办法还原了。

“要给您丢了么。”

裴峥看着那件衣服,莫名地心有些不安,“嗯,联系让品牌方再送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秘书终于赶到了。

裴峥坐进车里,看到姜成岭律师的时候,将眼镜缓缓擦拭干净,慢慢地戴上。

他的睫毛很长,几乎要扫到镜片地程度。加上轮廓俊秀,这让他看上去分外斯文。

头顶灯光打开,律师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裴峥。

裴峥伸手,中指推了推镜框,看着沉默地打量着他的律师,“简明扼要,我的时间不多。”

律师回过神来。

“这是遗嘱,您可以先看看,可以的话,明天早上直接进行遗嘱公证。”

“理由。”

裴峥接过,“财产留给我,不留给裴念的理由是什么。”

“姜先生说,如果您实在想知道,就请打电话给他。”

“他已经被拘留了。”

“是的,但他说,只要您想,总是能打过去的。”

裴峥目光一点点扫过律师地面容,对方倒是也气定神闲,似乎料定他一定会打这个电话。

“好。”

裴峥拿起手机,不知道联系了谁,很快,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峥。”

“说吧,你在干什么。”

姜成岭听上去并不算很慌张,“你其实应该放过,让我逃出去的。”

裴峥看了下手表,将遗嘱翻开第一页,目光淡漠地一行行扫过条文。

真的都给了他,没有丁点是给时雾的。

“你要我救你,也不用送我这么大一份厚礼吧。”

“我是你哥你,你就会救我吗。”姜成岭冷笑一声,“你的心狠得很,我知道的。”

他竟然知道,背后是自己动手。

裴峥手指微微收拢,喉头上下一动,“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给S.G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三年的打压,终于用最低的价格从几个执行董事手里买到了抛售的股份对不对,我猜想,至少五个点吧,否则,你不会对念念的股份出手。你听好,你手上的股份,加上念念的,加上我的,就超过50%了。按照规定,你现在对S.G拥有绝对决策权……”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峥,我把一切都给你了。连我都得不到的,我都给你了。”姜成岭压低了声音。

“所以呢。”

裴峥合上手中的遗嘱。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今的主动权又握在裴峥手中,他根本不需要再对姜成岭假以辞色。

修长的中指,轻轻推了推眼镜框,低头时几缕发丝垂落,挡住眉眼。

“这些东西。”

“能买我爸的命吗。”

姜成岭那边不知道出现什么动静,似乎让他尽快结束对话。

裴峥不慌不忙,似乎在嘲笑对方的黔驴技穷。

却听姜成岭似乎压着电话头,声音都沉了几分,“你必须得救我,否则,你没有办法搞得定董事会那一群老狐狸。小峥,我不求出去,你帮我把刑期想办法缩短到五年,最好是三年。”

裴峥笑了笑,懒懒地说道,“你连亲儿子都能背叛,如果我救你,你将来岂非是……”

“你才是我儿子。”

那一瞬间。

路灯下摇曳的树枝仿佛近在眼前,呼啸的风声迎面而来,在耳边鼓噪不已。

将裴峥浑身都吹冷。

他动了动手指,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什么。”

“我所有东西都给了你。”

“你才是我儿子,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

谁和谁?

“我养他二十几年,赚来的钱,都是给你的。”

“只要你帮我以这一次。小峥,这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一笔不亏的买卖啊。我不要求你把股权还给爸爸,爸爸老了,这些都是要给你的。爸爸将来出来,也是要帮着你挑起S.G的大权的。”

姜成岭声音斯文又温柔,“小峥,你仔细想想。”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就算S.G情况再糟糕,我怎么会同意把念念的全部股权都给你,把赌注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小峥,爸一路来树敌太多,当初为了尽快扩展公司融资时分出去的股权太多,半辈子了,终于能将你推上那个位置,你从此以后……”

裴峥似乎已经听不到姜成岭的声音了。

嗡鸣一片后,裴峥指骨渐渐发白,这一次,不仅仅是风声,好像连雨水都开始浇落在他头上,他如同站在一片漆黑无人的夜色里,头顶雨水冰冷如霜雪直往他身上灌来。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问,“姜念是谁。”

“如果我是你的儿子,那姜念是谁。”

那边声音顿了顿,“那你别管,就是一个……爸爸随便收养的。你才是爸爸走丢多年的儿子,爸爸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

“不说实话吗。”

听着到现在,还在半真半假地糊弄自己的这套说辞。

裴峥声音发冷,眼神无比阴鸷,可是,他的唇齿间却还在发着颤,竭力才能保持着话语的清晰,“我爸怎么死的,你真的以为我完全不知道吗!还拿这些骗傻子一样的话来骗我?!”

他的怒气值,在一片纷杂的情绪里如燎原野火,将一切都焚烧干净。

“你说你爱我。”

“你说姜念不是你儿子,你以为我会信么,那个电话我听到了,十八年前,就是你——你要我替姜念去死!姜成岭,该死的明明是你!姜念你一样自私贪婪,他跟你那么像,你现在跟我说,他是你捡来的?!”

那边长久地沉默,似乎呼吸也有些紊乱。

姜成岭没有料想到,裴峥竟然知道这么多。

他果然比念念聪明太多了。

“他怎么会和我像。”姜成岭道。

“念念愚昧不堪,难堪大任,要说心狠,心又不够狠。他有哪一点像我。”

裴峥忽然意识到,秘书为什么从他戴上眼镜开始,就露出那种个有些奇怪的目光。

姜成岭也戴眼镜。

姜成岭,也喜欢这样用中指推眼镜。

裴峥猛的想要将眼镜摘下。

“你才和我像啊,小峥。”

轰隆隆,头顶炸响一片惊雷。

“既然你知道,那我的确……瞒不了你。是的,我的确曾经放弃过你。”

姜成岭声音清冽得如同一杯烈酒,“那时候我还年轻。”

“是爸爸错了。”

“念念他财运好,可他命格贵重,容不得兄弟分运。爸爸收养了他,名下就绝对不能在认别的儿子,所以爸爸才把你交给了裴城叔叔养。小峥,你会原谅爸爸的,对不对。”

裴峥冷峻道,“你曾经想要我死。”

“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是,是爸爸犯糊涂了……小峥,你也穷过,你也被人欺负过。你知道那种滋味的,是不是。”

裴峥目光怔住。

“不被当人看,被欺负也不能还手,你也过过那种日子,不是吗。一开始,我真的只打算养他五年。”

“我知道他命短,五年就够了,我只要借他五年财运,就可以改变我当时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