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几个长辈,与晏家夫妇再次聚在一起,与上次的针锋相对不同,这次几人都收敛了情绪,和气开口。
“司伯父,已经让孩子们多相处了一天,今天再怎么,也得出个结果了吧?”晏夫人小心翼翼问询。
“自然。”司老爷子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司云弈,不明白小儿子拖延一天的含义。
“那,让孩子们过来?”晏夫人露出些笑来。
“其实结果和昨天一样,也没什么关系,我们真不介意君烈入赘司家的旁支,只要旁支不嫌弃君烈从乡下来就好。”
“可别再让他们一起来!”司老爷子一想起昨晚的大场面就头疼,琢磨片刻后,缓缓开口。
“不如这样,你们给几个孩子发消息,如果有中意晏家大儿子的,就去他房间,给他一样自己贴身的物件。”
司老爷子指挥自己几个子女,“我们在这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再把所有孩子叫来,看楚君烈手里有没有东西,如果没有,那就让楚君烈去旁支入赘。”
“这个安排好。”晏家夫妇适时的笑着赞美,对自己大儿子未来的命运,没有分毫关切。
司云弈坐在原处,淡淡看了眼急匆匆给孩子们发消息的哥哥嫂子,以及无动于衷的晏家夫妇,低头把玩手中的茶杯,镜片后墨色的睫羽微垂,一言不发。
时间流逝飞快,晏家夫妇和二哥一家聊的火热,司家的妯娌之间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司老爷子原本想和小儿子聊聊,却看到司云弈起身离开,似乎是不喜这里的嘈杂。
小儿子一向喜欢清净,司老爷子是知道的,看着小儿子背影,只好把话原封不动的憋回肚子里。
司云弈安静上楼,站在楚君烈的客房前,指节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客房里传来动静,楚君烈似乎很警惕,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来人后,随即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
“司先生。”楚君烈努力抑制自己心中泛起的小小喜悦,让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司云弈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半个小时的最后期限,还有七分钟。
“有人来过吗?”司云弈走进客房,看了一眼客房中整齐的摆设。
“没有。”楚君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亦步亦趋跟在司云弈身后,快速摇了摇头。
司云弈安静片刻,转身看向楚君烈。
“你必须要代替晏安和司家联姻吗?”
楚君烈一怔,看着面前理性克制的眸子,想起晏夫人曾对自己说过账单一笔勾销的话,沉沉点了点头。
这世上,有比入赘更让人想消除的痛苦。
自己最想摆脱的,莫过于这笔来自父母的债。
司云弈看着眼前人,坐在客房沙发上,静静陪楚君烈等最后的几分钟。
“我……知道的。”楚君烈想起打牌时套出的情报,眼中是浓浓的苦涩。
“我又土又蠢,没有人喜欢我,父母要把我入赘到司家旁支,我未来可能会过上和地狱一样的日子。”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司云弈目色默然,看向低头盯着地板的楚君烈。
这种时候,真的很难将他与恢复记忆后那个暴戾恣睢的男人联系起来。
“我曾经……去过一家流浪狗收容中心。”楚君烈声音闷沉。
“那里的狗,超过一百天没人领养,就会被实施安乐死。
它们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一旦有人出现在它们面前时,就会不断摇着尾巴,做出自己最可爱最机灵的模样。”
“我去的那天,见到一只等了九十八天的狗。”楚君烈缓缓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眼眶不由自主的发红,嘴角却努力扬起抹笑容。
“我本以为它会比其他流浪狗,更积极的亲近人类,但它却始终一动不动。
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它当时是什么感觉。”
楚君烈微微湿润的黑色眸子里,掩着浓烈的绝望。
司云弈屏息不语,脑海中不断掠过那个被关在地下室里,光脚坐在木板床上,等待下雨的身影。
最后三分钟,司云弈注意听着走廊里的声音,看腕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最后,也没有任何人前来。
分针与秒针重合,司云弈抬起手腕,单手将腕表解下来。
楚君烈注视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也看到那只修长白皙手中的腕表。
宝石蓝的表盘,白金色的表链,是自己记忆里未曾触及的华贵。
司云弈松手,腕表像是流星般坠下,楚君烈下意识捧起双手,接住那颗精致又昂贵的星星。
司云弈对上楚君烈的眸子,看他眼底的迷惑与激动。
“你会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