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陈络落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太阳到了半空,陈络落才从床上爬起来,头发睡得乱七八糟,整个人脑袋上都顶着“迷糊”两个字。
打开门,在看见客厅里正在和大黑玩球的孟邗时,陈络落的脑子里还闪过了‘此人是谁为什么在我家的想法’。
“哥,早上我们吃什么?”孟邗已经精神抖擞,像是早晨等着投喂的小鸟。
陈络落回过神来,抓了一把头发,趿着拖鞋往洗漱间走去,“下楼吃吧。”
“得咧!”
陈络落扭过头,毫无兄弟情义,“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孟邗嘴角一耷拉,轻哼一声,嘟嘟囔囔,“我还不在你这儿住了呢,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陈络落没搭理他,去洗漱之后,就拽着孟邗下楼吃早餐了。
隔壁B栋楼下不知道是在吵什么,大早上的就闹起来了,一群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陈络落刚起床,耳膜就受到了攻击。
孟邗倒是胆子大了,完全看不出晚上那副恨不得缩到大黑怀里的样儿,乐呵呵就跑过去凑热闹去了。
陈络落打着哈欠,拖拖拉拉跟在孟邗背后,发现吵起来的居然就是王家办丧事这地方。
披着麻布的女人正拽着一人的手,情绪激动,“我看到了,我真的看见王鹏了,他肯定回来了!”
被拽住的阿姨脸色悻悻,“不是,昨天晚上我们一大伙人都在,阿鹏要是回来了,我们肯定看见了啊。”
另一人也说着,“对啊,而且刚才我们都陪你去查监控了,王鹏没回来。”
女人用力摇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身材消瘦,“我没骗你们,我真的看见王鹏了,他最孝顺了,他肯定是回来了!”
一个阿姨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邗凑过去,满脸好奇,“阿姨,这是怎么了啊?”
那阿姨一转头就看见孟邗这鸡冠头,心想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正要皱眉走开,又看见孟邗后面的陈络落,态度一下子好转,“小落啊,你怎么也过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
陈络落笑了笑,微垂眼眸,“嗯,我本来是想来给王奶奶上柱香的,这是怎么了呀?”
孟邗默默缩到一旁,还带着几分委屈。
什么来上炷香,他表哥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这不是昨天晚上守夜吗,王鹏媳妇儿硬是说看见王鹏回来了,我们这一堆人就在客厅打麻将,王鹏媳妇儿在里面守着,要是有人进去,我们肯定能看见啊,偏偏她就说看见王鹏回来了,还说什么王鹏在老太太牌位面前站了好久……嘶,这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孟邗抱着手臂,打了个寒蝉,“这也太吓人了。”
“王叔确实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了。”陈络落皱眉说道。
“是啊。”那阿姨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边神情已经有几分癫狂的王鹏媳妇,叹了一口气,“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王鹏这人……他得了癌症,没几天活头了。”
陈络落瞪大眼睛,“癌症?”
阿姨点点头,“我本来也不知道,还是那天王鹏从医院回来,我看他一个人哭,我就问了两句,这才知道。”
陈络落神情带了几分悲伤,“王叔也是个好人。”
“谁说不是呢,人孝顺,对媳妇也好,结果……”阿姨摇摇头,“所以大家都觉得,王鹏不是失踪,他是知道自己没几天活头,也不想花家里的钱,所以自己偷偷一个人出去了,估计是想着死在外头也好比给家里添负担啊。”
这话题有些沉重,就连孟邗都严肃起来。
阿姨神情怜悯,“可这谁又能想到,儿子失踪了,当妈的没过几天居然就遇上了这种事。现在就是苦了春玲了,丧事全是她一手操办,这几天真是不眠不休,精神估计都快要出问题了。”
阿姨摇摇头,带着几分怅然,走开了。
陈络落看向那边失魂落魄的女人,沉默许久,走上前去,“阿姨你好,我是住在隔壁栋的陈络落,我能去给王奶奶上一炷香吗?”
女人眼眶红的吓人,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陈络落跟着女人进去了,孟邗胆子小,还是留在外面,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独自等待。
陈络落进去上了香,暖阳小区算是老城区,房子都有些年头了,规矩也没那么多,王鹏一家人就住在一楼,也是因为老人家腿脚不方便。
房间里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墙上还挂着老挂历,陈络落去上了香,看向一旁的女人,“阿姨,你刚才说看见王叔回来了?”
“是。”女人喃喃,又苦笑一声,“你们肯定觉得我是疯了对吧,但我真的看见了。”
“我也知道我说这话很奇怪,但是我昨天真的看见王鹏了。”女人说道,指向老人牌位前,“他就站在那里,还给妈上了香,可是我一眨眼,他又不见了。”
“但我很确信,我没有疯,我看见的真的是他。”
说着,女人又是一顿,自嘲的笑了一声,“不过这话也没人会信吧。”
“不,我相信你。”陈络落说道。
女人一愣,看向陈络落。
陈络落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一直相信亲人之间一定又特殊的感应,这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所以我相信你的直觉。”
女人看着陈络落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算是真心的笑容,“谢谢。”
陈络落没打算久待,在从客厅离开的时候,陈络落目光扫过窗口和地面的划痕,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女人,“阿姨,这个窗子外面是通向哪里啊?”
女人想了一下,“这后面就是我妈自己收拾出来的小菜园子,还有一个不要的杂货库。”
陈络落点头,女人疑惑,“怎么了吗?”
陈络落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陈络落从老太太家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门口孟邗正一个劲儿冲自己使眼色,虽然看上去像是眼睑痉挛。
陈络落:“……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