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打了水漂。
且更重要的是那江南见不得光。
“没哪里不妥,都挺好。”周恒没看文王,目光收回来,淡然地翻起了案上的折子。
文王双眼通红地盯着他。
半晌,见他并无收回旨意的意思,心头一急,火气便蹿了上来,“皇兄莫不是又想补偿朱家?朱藻死了,就该拿本王的地头,本王的东西去填?”
文王胸口起伏的厉害,朱瑞只垂头一句话都不敢吭。
朱藻的死因,朱家都知道,是太上皇亲自动&#303
40;手。
朱藻死后,朱夫人曾去陛下跟前哭,陛下许诺,会给朱家一个交代,如今刚从皇陵回来,朱家的二公子便被周恒叫了过来。
朱瑞虽是庶出,却也是姓朱。
朱瑞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给他这么大块饼。
江南太守是文王的人。
让他交接,不就是将整个江南都交给他了吗。
周恒没理会文王的怒气,只淡淡地说道,“即便你知道是补偿,就该拿出孝心来,长安不好吗?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还能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文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从周恒的御书房出来,压根没理会身后跟着的朱瑞。
一路怒气冲冲地去了怡安殿。
去找太上皇。
江南是母后给他的,他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谁知到了怡安殿,朱老夫人已经先一步坐在了里头。
文王往日见到朱家的人,觉得个个亲切,视其为自家人,今日却头一回生了间隙。
朱家人。
朱家人都快比他这个姓周的得势了。
朱老夫人坐在床边正在劝解太上皇,“那孽畜死了,定也是死不足惜,要说这最难受的人,可不是我朱家,也不是我这老太婆,太上皇才是那个心里最苦的。”
这一句话,可谓是太上皇这几日以来,最为触动的一句话。
心头熨帖了。
慢慢地也就心软了。
那朱藻不是个东西,可朱家人,还是忠于他。
太上皇躺在床上,突地问身旁的王公公,“听说陛下今日找了朱瑞进宫?”
王公公还未来得及答,文王就撞了进来。
天色渐渐昏暗,宫门都快下钥了,门前守门的侍卫,突地闻见一阵马蹄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匹骏马直直地冲撞了过来,侍卫们正欲阻挡。
便听到一声,“都给本王滚开。”
接着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只跟着前头的人,一路追一路唤,“王爷。”
侍卫们便知,跑出去的那人是文王。
谁还敢拦。
**
夜里,高沾将文王出宫的消息,报给了周恒。
周恒没什么反应。
高沾又道,“侍卫兵都跟了出去,现在还没个消息。”
迟迟不见周恒回答,高沾微微抬目望去,才看到周恒还在查看那张麻纸。
高沾垂下头。
半晌才听周恒说道,“等他跑够了,自然会回来。”
高沾退下后。
王钊便进来汇报。
进皇陵的人,王钊查了,除了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就只有皇上,文王,惠贵妃,还有那日临时跟过去的姜漓。
似乎都没什么嫌疑。
王钊查了一日,没有半点头绪。
王钊汇报完,周恒没说话,身子靠在那椅背上,目光穿过案前的那盏灯,却不见眸色落在何处,良久才同王钊说道,“去查查阿漓的父母。”
阿漓是谁。
王钊知道。
周恒在久财崖养伤的那一个月,王钊一直在暗,阿漓夜里同周恒说的那些话,他都知道。
姜漓不认识他,他却对她很熟悉。
王钊不知为何周恒突然要查姜漓的身世,但也没多问,出去了一夜,第二日午时回来。
带回了消息。
姜漓出生后不久,父亲便死了,母亲将其抚养到八岁,也跟着撒手人寰,从此姜漓便在长安城流落了两年,最后被林常青收养。
王钊找到了曾经熟悉阿漓一家的街坊。
才从中知道了她父亲同林常青一个姓,也是姓林。
**
周恒用过午膳,去了一趟长春殿。
姜漓正跟着小哑巴,坐在院子里编风筝。
周恒没让人出声,立在那好一阵,姜漓才发现。
抬起头时,脸色还带着一抹笑。
“要放风筝?”周恒走了过去。
姜漓正要同他说此事,“陛下,明儿可容许臣妾放一回风筝。”
周恒看着地下一堆狼藉,“你这是先斩后奏。”
姜漓也不辩解,仰起头只耍赖地看着他。
“嗯。”
见周恒应了,姜漓便同他说起了风筝。
周恒似乎很感兴趣。
碧素给周恒备了座,周恒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慢慢地编,正午的日头被屋檐挡了小半,几人坐在那阴凉处,姜漓低着头,头上依旧只佩戴着那日周恒送给她的第一支白玉簪。
凝脂白玉,如同她的肤色,莹白剔透。
周恒看着她。
光线明亮,才瞧清那眼珠子,是琥珀色。
浅浅地一道笑勾在唇间,周恒脑子里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五指缓缓地握住茶盏,问姜漓,“你可还记得你父亲姓什么?”
跟前没人伺候。
就姜漓,小哑巴,和周恒。
姜漓很快便抬起头来,答,“姓林。”说完,又疑惑地瞧着周恒,“陛下今日怎么想起问这个。”
姜漓的眼睛明亮清澈,却是与旁的美人不同。
那眼皮子细细看,似有双层。
周恒没答,搁下了茶盏,才道,“朕总得知道。”
姜漓笑了笑。
又低下了头继续做风筝。
过了一阵,周恒起身,“别坐太久,朕晚上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