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却道,“继续查。”
二十几年前,那花楼就没了,按理说痕迹也被抹去了十之八九,等到王公公派人去查时,却极为幸运地寻到了一本泛黄的名册。
那名册王公公事先看过,除了牵扯到长安城里不少门户,并没有什么问题。
王公公将名册交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却是久久地盯着那头牌的名字,慢慢地变了脸色。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了几个片段。
“娇娇这唱的是什么曲儿,朕甚是喜欢。”太上皇搂着朱鸳问她,“要不朕给你赐个名,往后朕就叫你莺儿,黄莺的莺。”朱鸳在他怀里娇笑,“倒是巧了,臣妾之前的名字,就叫莺儿。”
那头牌的名字也有一个莺字。
太上皇呆了一阵,又才回过神。
不就同一个字罢了。
这长安城里,有多少姑娘的名字,都带了‘莺’字,并没什么可疑。
太上皇打心底里,根本就不敢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正欲让王公公将那名册烧了。
王公公却又禀报了一事,“奴才打听到,二十几年前,那花楼清理掉后,倒是还有一位画师还活着,据说手里有当时这些姑娘们的画像,属下去查时,无意中发现大理寺卿范伸,也在找那位画师。”
那范伸平日里就喜欢逛花楼,去寻花楼里姑娘们的画像倒是不足为奇。
可太
上皇的神色却是一紧,吩咐高公公,“你去将那画师找到,将画册夺来,千万不要落到范伸手里。”
范伸是谁,永宁侯府的世子,大理寺卿,那画像落到他手里,这长安城岂能还有安宁。
太上皇即便不愿意去怀疑。
然而,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丝质疑和害怕。
他不查,但这事,旁人也不能查。
这些画像倒是比名册得来的不容易,王公公的人同范伸的人,交过手,几番周折后,昨夜王公公才拿到手。
王公公这回没去翻看。
那名册他看过,心里多少已经有了底,那些画像得手后,便直接呈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接过来搁在跟前的木几上。
正欲伸手去翻,心头突然就是一阵狂跳,太上皇又缩回了手,那般坐了一刻钟左右,终是让王公公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了那灯下,一幅一幅地展开了手里的画卷。
王公公垂目在门口守着。
半晌,突地听到一阵,“哗啦啦”地声响,王公公抬头,那几上的画像,已是尽数散落在了地上。
王公公一惊,看向了太上皇。
却见太上皇两手正死死地攥住了椅子把手,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喘着气。
王公公魂都吓没了。
太上皇这毛病,自从朱皇后走后就有,刚开始那年,发病的次数还多,如今这一年虽时不时地喘气艰难,却也没见他这般发过病,王公公忙地上前,将他扶起来,侧躺在榻上,手掌顺他的心口,一下一下地替他顺着气。
正要回头去唤人宣太医。
太上皇却是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裳,对着他直摇头。
王公公又住了声。
待太上皇那口气终于喘上来了,脸色已经白成了蜡,王公公这才急着道,“奴才还是去请太医吧......”
太上皇却是胳膊一抬,手指着地上的那堆画像道,有气无力地道,“赶紧,烧!”
王公公这会才意识到不对劲,回头往那地下的画像上望去。
朱皇后的画像就在最上面。
王公公一瞬便跌坐在了地上,吓得语无伦次,“太,太上皇,怎么会......”
娘娘,娘娘竟是......瘦马。
王公公只觉得周身血液倒流,那毛细口一点一点的打开,整个背心都寒凉了起来。
太上皇躺在床上,双目早已空洞。
他朱成誉怎么敢......
他朱侯府,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啊!
太上皇盯着那帷帐顶,心口一阵一阵地抽,那视线渐渐地模糊。
他是一代帝王啊。
太上皇闭着眼睛,一道老泪从眼角流了下来,直咬牙唤了几声,“朱成誉.......”
他死的太早了。
他应该被凌迟活剥而死,应该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太上皇那般念着念着,脑子里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死牢里的牢头叫什么名字?”
王公公这才回过了神,忙地道,“张荆。”
太上皇的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张荆的夫人叫什么名字,你再去看一眼那画像。”
王公公终于才反应了过来。
待找到那画像,王公公更是说不出话来。
太上皇满脸&#303
40;泪痕,咬牙切齿地道,“查,挖坟!”
王公公连夜让人去了当初埋着秦家人的那乱葬岗,又去刨了朱成誉的土包子,第二日天一亮,便带回来了消息,“死的人不是朱侯爷。”
“去侯府,挖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