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二立在那,没忍住多了一句嘴,“早娶晚娶,可不都得娶,早晚都是一刀,世子爷何不就伸了脖子上去,干脆些。”
严二说完,半晌才感觉到一道目光,锐利地盯在他身上。
严二头抬了一半,又弯了下去,忙地道,“是奴才多嘴了,侯夫人传话,让世子爷赶紧回一趟侯府,灵州舅家来人了。”
范伸的眸子微眯,舌头往那腮帮子上一顶,“我想起来了,大理寺还有事没忙完。”范伸刚往前走了两步,严二又在身后道,“侯夫人就在门口等着世子爷。”
**
姜姝那头跟着韩凌上了马车,神色同范伸的一样,紧拧住眉头,问韩凌,“刚才那些话,是不是我的错觉?”
刚才那些话是什么话,韩凌问都没问她,直接道,“你没听错,并非错觉。”
姜姝看着韩凌,半晌才不愿相信地问,“那二百五,不是傻子?”
韩凌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个二百五的?你有见过哪个二百五,能混成了大理寺卿?当初小萝卜家里平冤,陛下的身份还未暴露出来,就连左相都没有那个胆子当出头鸟,为何范伸就敢拿着状词逼陛下替秦家伸冤,还让陛下立了罪己诏?你仔细想想,那会儿的陛下还是太子周恒,你以为他真是个傻子,敢贸然去参一本周恒?他恐怕早就知道了陛下的身份。”
韩凌看着姜姝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戳她的心,“陛下为何会如此信任他,倘若他真是个二百五,陛下能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还有太上皇的那场寿宴,他请了戏班子进宫,当场给太上皇看了一场皮影戏,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了朱皇后的真实身份,又逼着太上皇下废后的诏书,一般人,怕是站在陛下面前,都会发抖,更何况是关乎着朝堂命脉之大事,他能是傻子?”
韩凌说完,姜姝脸色已是一团死灰。
安静了一阵,姜姝咬牙问韩凌,“你为何早不告诉我?”
韩凌脸上大大的写了一个怨字,嘴里也长长地叹了一声,“怨啊,我之前和同小萝卜可不只一次提醒过你,无论我们如何说,你都听不进去,认死了他就是个傻子,只要一谈到他,你便是满脸不屑,他是个傻子,不配让你提起的表情。”
姜姝疑惑地看着她,“我当真是那样的?”
韩凌摇头,“我言语一向匮乏,可能还有一些没总结到位。”
姜姝无言以对,咬
牙消化了一阵,还是不甘心,瞪向韩凌,“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吧?”
韩凌不明,“永宁侯府是火坑?我怎么不知道,那范世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如今你既然知道他不是傻子了,不是应该先高兴吗?”
姜姝冷笑了一声,“我高兴什么,聪明的渣子才更要命。”姜姝说完烦躁地撩开了车帘,外面几片冰凉的雪花突地飘了进来,姜姝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回头就同韩凌道,“瞧,下雪了。”
韩凌瞧了一眼,“这有什么好稀罕的,前儿不刚落过吗。”
姜姝看着韩凌,嘴角缓缓扬了起来,“下雪了,婚期该延期。”
韩凌盯着她,一句话将她拍死,“你躲不过的,就算天下刀子,你俩的婚事,这回也躲不过。”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姜姝话还未说完,前头一阵马蹄声传来,姜大人早上押着劫匪从西郊刚回府衙,便收到了姜夫人的来信,让他派人去寺庙里接一趟姜姝。
想到今日寺庙不太平,姜大人亲自来跑了一趟。
半路上就接到了姜姝,姜姝拂起帘子,姜观痕一身精神抖擞,“赶紧回去吧,你娘派了信,说你大姨三姨,还有你几个姑姑都来了,如今正在府上等你呢。”
姜姝脑子里一阵嗡鸣,“我还是先送韩姑娘回府吧。”
姜大人马头一转,“正好我有事要会一面韩国公,我送韩姑娘便好,你赶紧回去。”
**
范伸被侯夫人,亲自从大理寺接出来。
到了府上,刚进门,便听到了里面的热闹声,五日后就是两人的大婚,灵州的亲戚已经提前赶了过来,范伸跟着侯夫人进去,穿过正厅,到了那廊下,便见院中的几株腊梅旁,灵州的几个舅母和姨母带着小辈们正倚在那美人靠上说笑。
“当年我们可是看着坤儿在她娘肚子里呢,如今这一眨眼都要成亲了,听说那姜家姑娘生的水灵得很,又温婉。”大姨母说完,二姨母又接上了话,“那还能差吗,适才我听这府上的丫鬟们说,当初坤儿为了追姜姑娘,可颇费了一番功夫,这长安城里那么多姑娘,咱们坤儿独独就看上了她,那还能差了去,我倒是又听说那姜家姑娘,身子骨一向都不好,咱们世子爷不仅不嫌弃,更是为了替姜姑娘四处寻医,什么洛阳,江南,世子爷都可去寻过,这份情可不容易......”
舅母也搭上了话,“这么一说,咱们这屋里,可就又出了一个痴情种子。”
天上还飘着雪,冻得人手脚冰凉,范伸却是伸手扯了扯衣襟,突地有了一种窒息感,心火旺盛,燥热得慌。
侯夫人见他不动,催了一句,“走吧,你也别不好意思,你舅母姨母,都在夸你选的那位媳妇儿呢。”
范伸活在现在,坑人无数。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将自己都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