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又才猛地清醒过来,两人早在醇香楼碰面的那回,他就已经告诉了她,他叫辛淮琛。
人家从始至终都没有欺骗她。
是她非要将人家想成是落魄的穷苦公子。
为何会如此?
大抵便是因为第一回见面,他那一身青布衣裳,立在摊便买糖葫芦的模样,烙印在了她脑子里。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人家是个穷苦少年。
韩凌不敢去回忆这段日子,她都对人家做了什么,又说过了什么不要脸的话。
韩凌倒是想当场砸出个洞来,找个缝儿钻进去,可如今被她惹出来的麻烦摊子,还得她自己来收拾。
从辛淮琛对韩凌伸出手后,韩夫人便紧张地盯着两人。
直瞧的心惊胆战,生怕韩凌那倔脾气,当场扫了人家的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停地给韩大人使眼色。
韩大人身子探过去,还未来得及解释。
韩夫人眼角便瞥见了出奇的一幕。
韩凌竟将手递了过去,“辛公子,我......”
辛淮琛轻轻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我......”韩凌的脑子就似是被一棍子敲下去,短暂的空白后,思绪终是慢慢地连贯了起来,神色渐渐地露出了慌张,小心翼翼地问辛淮琛,“你都听到了?”
辛淮琛点头,“嗯。”
韩凌绝望了。
又开始急着去解释,“辛公子,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嫁给你的,可我是以为你不是辛公子,不,不是,我是以为辛淮琛不是你......”
韩凌越说越乱,一时急得脸红脖子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是韩夫人,一屋子的人都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时齐齐都看着韩凌,不知道她这又是在唱哪出。
韩大人到底是没再为难她,及时给了她台阶下,笑着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那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韩凌目光一闪,不敢再去看辛淮琛。
只埋下头,娇羞难当地点了点头,“嫁。”
韩夫人一脸懵。
韩大人又是一笑,看着韩凌道,“也不知道你那双眼睛是如何看的人,堂堂辛府的辛公子,怎么到了你那,就成了落魄之人了?”
韩夫人这才明白了一些。
合着她一直叫嚣着喜欢上的公子,竟是辛公子?
“父亲.......”
韩凌实在是羞得待不下去了,松开辛淮琛的手,转身便跑了出去。
太丢人了。
一出去,韩凌便捂住了脸,不想见人。
也没走多远。
整个韩府此时似乎都无处可遁。
只蹲在前院的圆柱底下,一阵阵地捂脸哀嚎,“丢死人了......”
姜姝看热闹不嫌事大。
从屋里跟了过来,身子轻轻靠着墙上看着她嚎了一阵,清咳了两声,学着韩凌当初的口吻,添油加醋地道,“我家辛公子虽然出身差了些的,但他人长的好,又有一身才华,假以时日......”
韩凌猛地回过头来,脸色如猪肝,“姜姝,你还敢说......”
姜姝终于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道,“韩凌,就你这句话我耳朵都听起了茧,背都能背了......”
韩凌恼羞成怒,一跺脚就冲着姜姝扑了过去,“你给我住嘴。”
姜姝笑岔了气,继续学她适才的模样,“我不嫁,死也不嫁,咳咳,大状元怎么了,我又不稀罕......”
“闭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韩凌踮起脚去捂她嘴。
“你摸摸良心,我提醒了你多少回了,是你脑子被猪油蒙住了,怎还怪起我了。”
“你那些弯弯绕绕我哪里听得懂,你就不能直接说......”
“你猪脑子,适才李婆子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爱情果然让人丧智......”
韩凌突地顿住,“我真的很傻吗。”
姜姝掰开她的手,“你说呢?”姜姝看了一眼韩凌的可怜样儿,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家辛公子,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
“别说了。”韩凌眼睛一闭,紧紧地攥住了姜姝的胳膊,“带我去你那躲躲。”
姜姝愣了愣,反应极快地去掰她的手,“躲不是办法,迟早都得面对......”
韩凌攥得更紧了,祈求地看着她,“我没脸。”
姜姝继续掰她的手,“听我的准没错,辛公子现在保证对你死心塌地,你想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多感人啊?什么他没钱,我养他!就这句话是个人都会动容,你往好处想,这不也是因祸得福吗......”
“你是魔鬼吗?”韩凌欲哭无泪,也不去拽姜姝了,回头便提着裙摆极快地就朝着府门外走,恨不得离她远远地,一面走一面不断地忏悔道,“从小我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认错了人不丢人,可我当初就
不应该听你的怂恿,去送人家银子,还三番两次地暗示了要买人家,更是许以金钱和官位去利诱,如今好了,人家是状元郎,家财万贯,怎会稀罕我那......”
“稀罕。”韩凌话还没说话,胳膊便从后被人拽住。
辛淮琛往前一步,看着她僵硬的脸,一如既往地温声问她,“要去哪儿?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