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嗯?”
“两人一道同骑不太好。”谢深玄毫不犹豫说,“我还是自己走吧。”
可他已在马上,而诸野又扶着他的腰,若诸野不帮他,他自己着实很难下去,而诸野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听了谢深玄的话,也只是轻声在谢深玄身后回答,说:“无妨。”
谢深玄:“……你我二人均是须眉男儿,路人难免要觉得惊异。”
诸野:“我穿着官服。“
谢深玄:“……啊?”
诸野:“他们不敢多看玄影卫。”
谢深玄:“……”
谢深玄觉得诸野说的这句话很不对。
若在朝官员均威吓百姓,并以此为傲,那这朝廷,不就成了天下的敌人吗?他不免皱起眉,下意识想要点出诸野话中的问题,可还来不及开口,诸野已一夹马腹,令那马儿小跑起来,一面道:“早课要迟到了,可能要快一些。”
谢深玄:“……”
谢深玄极其紧张地想要抓点什么,好稳住身形,可缰绳在诸野手中,抓马儿的鬃毛,他又担心会弄疼马儿,偏偏这马儿跑起来时略有颠簸,谢深玄总担心自己会掉下马去,一时不知所措,到了最后,只好抓住了诸野的手。
诸野微微一顿,迟疑片刻,将一手松开了缰绳,试探着扶住了谢深玄的腰。
谢深玄没有反应,大概太过紧张,他压根没有觉察。
这马儿小跑,太学很快便到了,门口两名守卫一见诸野便站得笔直,可那惊讶的目光却控制不住落在与诸野同骑的谢深玄身上,谢深玄闭着眼,想反正平日也不会与守卫有交流,这尴尬很快就过去了,只要诸野扶他下马,只要他们走近太学之中。
伍正年:“嗯?谢兄,诸大人,你们怎么……”
谢深玄:“……”
等等,伍正年为什么会在这儿。
谢深玄惊慌四望,方见伍正年站在正门一侧,那地方实在不太起眼,所以他一开始并未注意到。
而更糟糕的是,不仅伍正年在此处,连那位玄影卫指挥同知唐练也呆呆站在一旁,目光先落在两人身上,再缓缓下移,看向诸野搂着谢深玄腰侧的那只手。
谢深玄:“……”
“我不会骑马。”谢深玄努力解释,“所以诸大人才带我来此……”
他话音未落,那太学内已蹿出一名心慌意乱的年轻仆役,吓得面色苍白,毫不犹豫朝着众人大喊:“大人,不好了。”
谢深玄一僵,又看向了这人。
“学生们打起来了。”那人大声喊道,“癸等和甲等又打起来了!”
谢深玄:“……”
谢深玄:“啊???”
-
谢深玄跟在伍正年身后,匆匆赶往打架现场。
今日有一节大课,伍正年请了京中闻名的先生来此处为他们讲授课业,因而几乎所有学斋的学生都汇聚在一块,而也正因如此,早已结仇的甲等和癸等见了面,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
谢深玄他们来的时机正好,这一架正到最精彩的时候,裴麟以一敌二,压着甲等学斋一名人高马大的学生,狠狠往人脸上抡拳头,林蒲脸上挂了彩,叶黛霜连头发都散了,而赵玉光惊惶不安站在一旁,像是不知所措,直到打得正凶的裴麟看见了他,扭头朝他大喊:“赵玉光!”
赵玉光吓了一跳,再看边上有另一名甲等学斋的学生正朝裴麟冲过去,他心下一横,想也不想,干脆闭上眼,猛地朝那人一扑,以他的百斤之躯,死死将人压在了身下。
瘦弱的陆停晖紧张万分,两股战战,在边上不住碎碎念叨,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林蒲从战局中勉强抽身:“能动手的,为什么要跟他们废话!”
被拽掉了花哨大红披肩长巾的柳辞宇握紧拳头,大声喊道:“小胖子都上了!”
陆停晖:“切……切莫以多欺少!”
裴麟:“我们才少啊!”
陆停晖:“……”
陆停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跟着扑向了赵玉光身下正奋力挣扎的那名学生,狠狠将那人一块控制在了赵玉光身下。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洛志极依然沉稳坐在原地,看他那厚厚一本佛经。
他手中甚至还握着一串念珠,口中振振有词,像在念经,好似整个人已经超然物外,尘世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什么关联。
洛志极神性十足,慈眉善目,念念有词:“我佛慈悲——”
裴麟被不知何处扔来的杯子砸中了眉骨,气得脑瓜子嗡嗡疼,提高了声音冲洛志极喊:“洛志极!你到底来不来!”
洛志极沉稳拿起了手中的佛经。
“我佛慈悲,打斗是不对的。”洛志极深吸口气,像是竭力平定心神,说,“我还要成仙——”
可说完这句话,他便狠狠将那佛经砸在了一名甲等学斋学生的脑袋上:“去他娘的成仙!老子不想成仙了!”
完全呆住的帕拉,无辜站在场边,几乎急出眼泪,手足无措朝着众人大喊。
“不要打辣!”帕拉大声喊道,“窝闷要活平!你闷不要再打啦!”
谢深玄:“……”
要不……他还是今天就辞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