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科技学院是最烂的大学,没有之一
这是赏南学校论坛出现的热帖,所有人都持赞同意见,并且每个人都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是个垃圾三本大学。
[八人宿舍算好的宿舍,不好的宿舍就是我住的这种咯,十八人宿舍,一个猪圈里边也知道不能养这么多头吧。]
[开学至今,不到一个月,恶性斗殴事件一十起,差点死了人,学校口袋要被掏空了吧。]
[每个月起码十个人退学,但每年的新生数量都比前一年要多,真是花钱就能进啊。]
赏南高考的第一天心疾发作,当天的考试一门都没有参加,家里的情况已经无法支持复读了再考一次,他治病吃药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可父母也不忍心,学校里的老师几次登门说他们家孩子再考一次,一定能去重点大学。
“不考了,我不考了。”他家徒四壁,加上平时吃药的钱,他读不下去,他随便填了一个志愿,“就这样吧。”
他填的是南川科技学院,唯一愿意录取他的本科学校,正好还是本地的学校,虽然名声很差,可好歹也算是一个本科。
学费他申请了助学贷款,毕业之后再慢慢还,药费他可以打工挣。
于是赏南就来到了南川科技学院。
南川,南方的一个三线城市,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可能有,只是不会在明面上,它被群山环绕,但在城市中看不见群山,群山让南川四季分明,也送去了不少雨水和湿气。
“妈的,内裤又他妈没干,这他妈能穿吗?”一个瘦得肋骨都出来的男生从阳台一脸不悦地走进宿舍,他叫赵建波,宿舍里的人都叫他**。
除了赏南,赏南不骂人,也不说脏话,更不会把x器官整日挂在嘴上。
他和南川格格不入,从新生报道那天起同宿舍里的人就都看出来了,他没有名牌鞋,也没有笔记本电脑,没有限量版球衣,对漂亮女生不感兴趣,箱子里大部分都是书,长得又清秀干净,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塌,头小脸也小,更不弯腰驼背,还没有青春痘!这些结合起来,打败了同龄大部分人。
虽然赏南比较内向,但他其实和宿舍里的人相处得都还不错,知道他心脏有毛病之后,大家都还挺照顾他的。
赵建波继续骂骂咧咧,他是从大城市来的,瞧南川哪哪儿都不顺眼,瞧本地人也都穷酸,“这城市的野狗真几把多,老子从食堂回来都能被他们抢东西,无法无天了。”
在赏南上铺的是南川本地人,戴黑框眼镜,镜片厚得能当门框,他听见赵建波的抱怨,懒洋洋道:“你才知道?南川这片地儿山好水好人好,野狗自然多,不止野狗,还有野猫呢,那些野猫连路人都攻击,所以我们南川还有一个别地儿没有的职业,叫打狗人。”
“不就是偷狗的吗?”赵建波下意识厌恶这个职业,因为他小时候养的狗就是被人偷了。
李赛赛立刻就床上翻身坐起来,“和偷狗人可不一样,南川的野狗特别凶恶,比狼群还有组织有纪律。一开始的确是偷狗没错,偷了卖给狗肉馆子,但就从前些年,这些野狗开始反击,伤了不少偷狗人,于是打狗人就诞生了。”
“**,我说认真的,你以后晚上少出去晃悠,南川野狗连警察都管不了,你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招惹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哪儿得罪它们了?”
“老子……”赵建波正要反驳,猛然想起他前几天确实笑话了一只带崽的母狗,那母狗叼着一根火腿肠从操场上跑过去,他在打球,那母狗就从他眼前路过,一排naizi晃个不停,“我就笑话了它几句,不至于吧,它还能听得懂人话?”
“能不能听懂,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李赛赛推了推眼镜,深藏功与名,“南川是个很神奇的城市,大家以后的生活会很有趣的。”
赏南听他们说了这么多,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怪物极有可能是野狗。
如果是野狗的话,那这难度未免有点太大了。
“南川的野狗很多吗?”赏南抬起头来,好奇地问李赛赛。
“挺多的,但也没有特别多,反正和别地儿的野狗群不一样。”李赛赛说。
“砰!”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薄薄的黄色木板门接连撞了几下墙壁,直接垮掉了一半儿,歪在一侧,掉下来几颗生锈的铁钉。
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七八个人,个头有高有矮,手里拎着钢管,身后阴沉的天气令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也十分阴沉。
带头的男生黢黑的脸,开口说话时露出一口大黄牙,“是这样的,我们学生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新生入学每个人都要给学长一份孝敬……”
赵建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你说什么?”
他明显对赵建波的“冒犯”感到十分不满意,但也忍下了,“你给我说话客气点,看在你们刚入学没多久,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拿钱吧。”
他说完以后,宿舍里没一个人动,好像他们只要不动就不会被人发现,也就不用掏这个钱。
“他妈的,动作快点!”大黄牙一脚踹在门上,剩下的一半儿也垮了。
走廊外面打了起来,噼里啪啦,木棍和肉/体骨头的碰撞,哐哐响,没过几分钟,赏南就看见了隔壁宿舍一个经常大半夜去澡堂洗澡的男生顶着满脸鼻血,被一边推一边扇着巴掌。
赵建波拳头越捏越紧,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们没有武器,床底下的臭袜子无法成为杀伤性武器。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建波拉开自己的书包,从里头抽了五百块纸币,递给大黄牙,他递过去的那一刻,脸红得就像宿舍阿姨脚底下那双大红色凉鞋,他的脸就像凉鞋,同样被人踩在脚底下。
大黄牙对这五百块十分满意,“还不错嘛,其他人呢?都动起来啊!”
赵建波有钱,他给的最多,导致后面的人无论给两百还是三百,大黄牙都一脸不屑。
赏南刚来这个世界,他的身体状况和家庭条件也不允许他和这些人耍横,这个月家里给了他两千块钱生活费,其中的一千五是药费,他在奶茶店兼职的工资还没发下来,口袋里仅剩三百块钱,但这个月还剩一半没过去。
他只掏了五十块钱。
手中捏着钱,都还没递出去,大黄牙就不满道:“这么点儿?”他打量着眼前这小白脸,干干净净的,不像没钱的样子。
赏南垂着头,“我没钱。”
见那几人已经在变脸了,李赛赛赶紧上来打圆场,他弯着腰,满脸讨好,“学长,他也南川的,家里特穷,他还有心脏病,钱都去吃药了,你看他瘦了吧唧的,就知道他家里……”李赛赛话都还没说完,大黄牙就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李赛赛踉跄了几步,直接撞在门上,人带着门,一块儿趴在了地上,趴在地上之后,他就不动了。
“快点。”大黄牙朝赏南哈了口气,赏南下意识皱眉想要后退,对方嘴里有着和下水道恶臭同样的味道。
[14:给他吧,没钱了我们再想办法,我让你中彩票。]
“感觉不太好,”赏南边回答着14边重新去给这群人拿钱,“我是来完成救赎任务,又不是来当首富的。”
[14:你看你在这个世界像个小鸡崽子,还首富呢。]
“……”
他白瘦的手指抓着最后两百五十块钱打算给对方,没想到大黄牙更加不高兴了,他双手插在兜里,“你故意的?想用一百五羞辱我?”
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宿舍的人了,首先被拿来开刀的就是这个扣扣搜搜的小白脸。
大黄牙举起巴掌,就要落在赏南脸上,从他后方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背朝地面朝天看似轻飘飘地按在了地上,大黄牙疼得两排牙都快飞出去了。
来的人背着一个脏兮兮的牛仔书包,黑色的背心松垮垮的,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覆盖着块状分明线条流畅的肌肉,但他看着并不过分健壮,尤其是他的脸,浓眉上有一道两三公分长的疤痕,眉弓凸出,显得眼窝格外深邃,脸颊两条线收拢得利落锋利,他比这里所有人看起来都更加不好惹——如果刚刚来要钱的是他,赵建波掏的就不会是五百,而是五千。
大黄牙从地上爬起来,“狗日的,你他妈谁?翻了天了?”
“萧睚。”
“谁?”
“新生。”
“新生你他妈的和老子在这儿横?”
大黄牙怒不可遏,场面在赏南眼前瞬间变得混乱起来,他眼睛注视着一拳能把人脸都打变形的萧睚,他眸子黑沉沉的,拳头挥出去到落下,表情不会出现任何变化,像是在捶面团,那些人手中的钢管被他夺走,他举着钢管噼里啪啦一顿狂抽,将这群人打得抱头鼠窜。
大黄牙跑的时候,口齿不清地放着狠话,“311宿舍,你们给老子等着!”
地上花花绿绿的瓷砖上面落满了血迹,有隔壁宿舍的,也有大黄牙这几个人的,萧睚拳头上也是血,他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才一根根把钢管捡起来,最后捡的的是书包,他掠过赏南,把一堆钢管丢在宿舍里,“有用得上的时候。”
萧睚手中还抓着一把抢回来的钱,他直接丢在宿舍中间的桌子上,“自己拿自己的。”
宿舍里的七个人都沉默地看着他,没去拿桌子上的钱,过了会儿,赵建波站起来问道:“你是谁?”
“新生,晚报道了几天,辅导员让我来311宿舍。”萧睚声线格外的冷,像重金属,像科幻世界里毫无人情味的ai发音或者机械人。
知道对方是自己宿舍的人,众人一块儿松了口气,并且还觉得有些庆幸——武力值这么高,以后遇见这种事情就不用怕了。
“他们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抢钱啊?”赏南把李赛赛扶了起来,李赛赛流了好多鼻血,赏南抽了好多卫生纸给他擦。
李赛赛举着手,尽管艰难仍旧要充当百事通,“没闹大就不会有人管,管也就只是个处分,被处分了他们就换一批人继续来,学校总不能把整个年级的人都开除,可只要不开除,他们每个人都能享受到新生带来的好处,比如高年级可以任意插低年级的队,比如高年级可以随意对低年级呼来喝去。”
“他们下手又狠,新生刚来不熟悉情况,等熟悉了情况已经晚了,大家都被驯化了。”李赛赛推开赏南的手,“没事,我去阳台洗洗。”
赵建波从桌子上扒拉回来了他的五百块,他刚刚的屈辱劲儿已经过去了,他对萧睚更感兴趣,“萧睚,你住宿舍,怎么什么也没带啊?”
“不用带。”
“为什么不带啊?”
“不管你事。”
赵建波脸一僵,虽然萧睚打架很牛逼,但他也不想再自找没趣。
萧睚似乎只是来确认宿舍位置的,待了不到十分钟,他又背着他的包走了,挺拔孤傲的背影令宿舍里剩下人的心里都挺复杂的,因为萧睚这次帮他们分明只是碰巧撞上了,萧睚一看就不是乐于助人的人。
赏南看着桌子上的作业和手里的三百块钱在发呆,也在听14说话。
[14:萧睚,19岁,很明显,他是一只雄性,还是一只战斗力爆表不近人情的雄性,虽然我现在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生物,但根据他给我的感觉来看,他应该属于动物系。]
[14:他身上有特别重的野生生物的气息。]
动物?
赏南想,那这次,真的是驯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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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南川沿江的小吃街已经热闹非凡,本身还算宽阔的街道在摆上了小推车之后就只剩下一条堪堪能过一辆汽车的宽度,头顶是从炭炉里升上去的浓浓青烟——南川从来不为文明城市的头衔而努力,他们的烧烤该怎么烤就怎么烤,绝不欺客宰客。
一只斑点狗带着一只萨摩耶在一家碳烤鱿鱼小推车后面已经逗留许久了,斑点狗甩着尾巴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路过萨摩耶时会发出不满的低吼声,萨摩耶熟视无睹地歪头去舔自己肚子上的毛。
过了会儿,一只没加佐料的熟鱿鱼从老板手中丢过来,“快滚快滚,天天来,没脸没皮的。”
萨摩耶抢先一步叼起地上的鱿鱼,拔腿就跑,把斑点狗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
“操操操操操操,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小爷我可是陪你等了一个小时,让我尝尝让我尝尝让我尝尝。”斑点狗腿脚比萨摩耶快多了,很快追上了萨摩耶,一口就抢走了萨摩耶嘴里的鱿鱼,往前跑时,四条腿都跑出了虚影。
斑点狗的声音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嗓音,萨摩耶则是奶声奶气的,其实它岁数和斑点狗一般大,“斑斑,我要告诉牙哥,你欺负我!”
它们俩一路打一路抢,终于跑到了根据地,斑斑把鱿鱼丢到了早就在地上摆好了的大瓷盘当中,跑去江边,趴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疯狂地朝嘴里卷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