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放:“......哦。”
等一切准备就绪,季皊走到裴放跟前,引导着他摆出了和选中照片上的姿势。
男人的骨架、身材和相貌可以说无一处不是优越的,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但季皊却在这一步上耗费了很长时间,时间长到裴放都有点不耐烦了。
“到底是往哪边偏?你自己能不能先搞清楚?”
光是靠嘴是很难说清的,季皊沉默片刻后,逼着自己忽视掉在与别人肢体接触时的排斥感,手指扶住裴放的侧脸朝右偏了偏。
只是一个动作,就让裴放把后面的抱怨通通咽了回去,一脸错愕地盯着季皊的手瞧。
“你......”
迈出第一步后,后面就轻松了很多。
季皊心中不住默念着没什么的,接着就开始调整起了裴放的身体。
一开始动作还很僵硬,但很快就逐渐放松了起来,只不过后面再也没有抬头去看裴放的脸,也就没注意到此刻裴放脸红的不自然。
因为不看脸的话,裴放的身形其实和原熠很相像,忽略掉气质和姿态上的差别,再忽略两人间的身高差,起码有七八分的相像。
季皊心中默念的话,逐渐从“没什么的”变成了“这是原熠”,直到调整完姿势,才从这种自我洗脑的状态中脱离。
等他再正视裴放的脸时,裴放的表情也已经恢复了自然。
季皊:“先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裴放看了他一眼,结果眼神刚一对上,蓦地就别开了头:“...知道了,少废话快点画!”
季皊惊呼:“不要动!”
裴放:“......”
于是两人光姿势就又重新调整了好一会儿。
等一切都好不容易就绪,季皊回到画架后拿起了画笔。
一旦专注画起画来,季皊便会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之后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再没有开过口。
裴放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这算是他人生以来第一次一动不动这么长时间,却诡异的没有感到丝毫不耐烦。
十多年前,他为了吸引季皊的一点目光,不知道实践过多少个损人不利己的法子,如今却是每个抬眸就能对上季皊全神贯注的目光。
裴放何止是不嫌烦,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舒爽。
即便一个小时过去后,浑身肌肉僵硬无比,比与人打过一架后还难受,裴放还是抓住最后一刻,拿出手机给看向他的季皊拍了张照。
然后转手就发到了某个儿时玩伴扎堆的群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眨眼就收获了满屏的问号。
发完,裴放肆意勾了勾唇角,也没再去管,而是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身道:“这破活你也好意思出三千?我一个小时给你三万,你以后天天来我面前坐着试试。”
说一出口,裴放就后悔了。
前半句没什么问题,后半句就有点歧义了,好像他多想看见季皊似的!
这么一想,裴放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僵硬了,他张了张嘴,正想给自己狡辩一句,话音忽然被季皊震动的手机打断。
季皊先将画架上的半成品细致保护好,然后才去看了眼手机,接着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绘画工具。
一切都收拾完毕后,他不掩期待地看向裴放:“裴老师明天有空吗?”
“......”
见鬼的裴老师。
裴放忽然有种再这样下去,季皊画完这副画都不一定认得出他的强烈预感。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憋屈,他没好气地说了句“明天再说”,迈步就朝门口走去,多看季皊一眼都憋火。
临到门边,裴放脚步忽然一停,转过头问:“你是不是回家?”
季皊点头。
裴放一下就笑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朝季皊晃了晃,皮笑肉不笑:“走,我送你。”
他就不信等他把季皊送到季家,自己再拐进隔壁的时候,这家伙还想不起来!到时也省的自己拉下脸去坦白身份。
裴放想是这么想的,奈何季皊却没有配合。
青年身上的疏离感从来没有消散过,此刻亦是如此。
即便两人刚刚独处过一个小时,季皊也拒绝的毫不迟疑,方才那专注望向他的目光恍若只是南柯一梦,一醒就没了痕迹。
“不用了,谢谢。”
季皊又拿起手机,不知是回复了谁什么,然后才将目光落回裴放身上,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裴老师,我先回去了,明天有空的话记得给我发消息,作品应该再几天就能完成。”
说罢,他走到门边,从裴放身前绕了出去,没有触碰到他半点衣角。
裴放原地未动,直到目送季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他才双手插进口袋,嗤笑一声,自顾自地吹了声口哨。
果然......就算过了十多年,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和小时候一样讨人厌。
再引人注目又有什么用,就季皊这死人性格,怕是这辈子也谈不成一次恋爱了。
裴放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冷笑了声,迈着脚步跟了过去,心想罢了,被司机接回去也一样,搞得他想送似的。
既然季皊说了要回家,他们等会儿就得在家门口碰见,横竖也没什么差别。
两人前后走出校门,季皊径直朝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走了过去,裴放认出了那是他回国当天与季皊擦窗而过的车子。
原熠下来给季皊开门时,裴放正准备上车回去,随意朝那处扫了一眼,瞥见原熠的脸后,瞳孔却蓦然缩了缩,动作也骤然一停。
谁?
季家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