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当场被捕后, 唐初没费太多力气,就从云风口中得到了案情的全部真相。
云风承认了自己就是杀害云星,以及第二个受害者的凶手。
作案动机听起来像是个笑话, 就是之前闻冬猜测的那样——
只因云风和云星没有血缘关系,云风喜欢上了云星,是想要独占她的那种喜欢,可云星却只把云风当哥哥, 不但和傅烟谈起了恋爱,还在不久前到了要谈婚论嫁的程度,云风无法接受自己的心上人不爱自己, 还最终要嫁给别人,再也不会属于自己, 由此便起了杀机。
当然,这只是最表层的。
追溯心理根源的话, 可以追溯到云风只是云家义子, 虽然自幼他的养父母,也就是云星的亲爸妈都待他不错, 但桩桩件件于云风而言,都像是施舍。
在外就更是如此了, 他时时刻刻都要记得自己所谓「上等人」的身份,生怕给自己的养父母丢脸,所以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最好的礼仪气度与外在形象, 可即便如此还是难免有在背后把他当谈资的真少爷们, 只要一想起真少爷们每每看他的眼神, 云风就清楚知道, 那些真少爷们打心眼儿里是看不起他的。
长久在这样心理不平衡的环境下长大成人, 云风的内心其实非常扭曲而又自卑, 觉得自己像是个不伦不类,被华服包裹起来的小丑。
投射在爱情上就更是如此了。
云风觉得云星不爱他的根本原因,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看不起他。
当时在审讯室,云风自我剖白到这部分的时候情绪濒临失控,对着唐初大喊“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就不配存在!”
唐初当即掷地有声怼了回去:“对!我确实看不起你这种得不到就要摧毁,只会通过凌-虐女性来寻求优越感的废物!”
云风确实如此了。
长久的心理扭曲与过度自卑,早已让他变得不正常了,他无法在普通生活中获得丝毫属于他的满足感,获得感,他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并不真正属于他。
唯有,唯有在他亲手用麻绳勒死自己最爱的女人时候,能够清楚感受到他最爱的女人,在他手里缓慢停止呼吸,最终失去生命,唯有在这样的时刻,云风才感觉到了独属于他的满足感与获得感——
他在审讯室里状似癫狂般如是说:“在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能够掌控我最爱的人的性命,她对我毫无反手的能力,只能苦苦哀求,她不知道,她越哀求我越兴奋,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她的神,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至于为什么要切割下一侧乳-房,原因就和最初季凛分析的一样,这于云风而言是一种值得好好珍藏起来的战利品。
云风的发言简直变态得唐初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
云风其实最初并不是这样变态的。
他心理的扭曲是真,自卑也是真,但原本还不至于发展到杀人这个地步。
答案很显然了,依然是面具的诱导在其中「功不可没」。
当然,包括杀害第二个受害者,这其中也是面具的进一步诱导。
在杀害云星之后,云风其实一度陷入了一种极度的自我矛盾中,满足只是杀死云星的那一瞬间,但在云星真的死了之后,他不可避免还是感到非常悲痛的。
这种悲痛一度让他想要自我了断。
但也是这个时候,那长久以来的匿名邮件再次找上了他,告诉他自杀并不能真正缓解悲痛,想要一直获得满足,就该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通过每一次新获得的满足感,来稀释内心悲痛。
于是,云风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了。
因为新的目标于云风而言,不过是云星的替代品,因此自然有很多和云风相似的特征,这就包括季凛和闻冬先前分析出来的,也正是闻冬照做的——
二十三岁,穿水蓝色长裙(云风承认了云星死时身上那条长裙,正是她买的),香道爱好者。
至于为什么切割云星乳-房时候要用难寻的香刀,而切割第二个受害者乳-房时候则用了普通的水果刀,这也同闻冬的猜测对上了,就是因为在云风眼里,第二个受害者不配被用香刀。
不同的工具,代表了他对目标的不同重视程度。
当时在审讯室中讲到这里的时候,云风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味般眯了眯眼,又一舔唇道:“可惜了,你们警队派出的那位季怡小姐确实是个极品,如果当时你们能再晚来两分钟,她就会是我的完美战利品,我一定不会用水果刀来对待她的,虽然我觉得她完全配得上香刀,但这是对云星的一种背叛,所以还是算了,但我一定会寻到一种最适合她的刀具的。”
唐初出现时候,云风就反应过来「季怡小姐」是警方的人了,只不过云风一直都不知道,他口中的「季怡小姐」,性别为男,如假包换。
当然,云风这番称得上大逆不道的恶寒发言,又被唐初狠狠输出了一通。
不过输出完毕,唐初心有余悸,又不由庆幸起来——
幸好季凛不在,没听到云风这番话,不然的话,唐初都怕季凛会在审讯室直接对云风开枪,落得个不合规击毙嫌疑人的罪名。
可唐初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念头来得莫名,明明季凛一向都沉稳冷静仿佛没有情绪,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沉稳冷静仿佛没有情绪」的季凛,此时正在同闻冬「秋后算账」——
闻冬身体没什么大碍之后,又和医生确认过了可以出院,就被季凛直接带去了季凛家中。
刚刚从追求者晋升为正牌男朋友的季凛,犯起病来简直理直气壮。
一进门,闻冬第一时间就被季凛推入了浴室。
他假发早就拆掉了,但身上还穿着那条水蓝色长裙没来及换。
不过这副模样在他身上也并不显得违和亦或奇怪,正相反,在他雌雄莫辨的昳丽面孔之下,短发配长裙反而有种别样的,飒爽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