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叶片非但不能增添风味,反而会带进来一种枯萎腐朽的气息,有经验的人一尝就知道。
还有外层的大菜梆子,相当于鲜花的外层保护瓣,相较于风味和肉感,它们更倾向于增强纤维,口感发柴发韧,不够清脆。
春华一听急了,“咋能这样呢?你说会有人收我才做的!”
选人的时候老村长就说了,那师家大姑娘极能为,竟跟镇上的陆家酒楼和另一户签订文书合同,只要他们的酸菜和腐竹做得好,肯定不愁销路。
村民们当时都震惊了。
那可是酒楼,镇上的酒楼啊,平时大家去镇上赶集,连从酒楼门口过都觉得自卑!
如今,竟能跟人家做买卖了?
这就几乎相当于师雁行把饭送到嘴边了,张张口就能吃到。
所以大家的热情才这样高。
师雁行冷冷看着她,“为什么不能?听你的意思,合着只要你做,不管什么香的臭的我都得收?
我想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时起早贪黑种点地不容易,所以有好事才头一个想着乡亲们,如今倒好,我竟弄出仇来,对不起你了?!”
忘恩负义之辈,不过如此。
春华何曾被人这般抢白过?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气。
见周围几个人竟一个都没给自己帮腔的,春华气得甩头就走,顺手还给摔了大门。
豆子气极,追在她身后喊:“你这人咋这样!”
师雁行连个眼神都懒得多给春华,直接拿着筷子去尝最后一家,隔着墙头扬声道:“以后你也不必来了,我会请村长另寻一人补上。”
这样的态度,她很不喜欢。
因着这个插曲,气氛就有点紧张,师雁行平静道:“这事儿跟你们无关,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张老五立刻声援起来,“小掌柜你也别气,其实大部分人还是领情,知道感激的,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乖乖,这姑娘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他是真怕对方嫌自己笨,也给撵了……
师雁行笑笑,“我自然明白。”
养的鸡多了还有不同性情呢,更何况各家各户长大的人?
习惯就好。
反正等以后大家都挣钱了,不识货不识相的只能干瞪眼,后悔的只会是他们。
见她有了笑模样,众人都跟着松口气。
最后一家的酸菜看着跟前几家好似没什么不同,只是那媳妇做事讲究,一共拿了两条,来之前就将其中一条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另一条则是完整的,显然是考虑到了各种情况。
师雁行十分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细心的人,做什么事都不难。
刚入口,师雁行的眼睛就亮了,细细嚼完,立刻又夹了一点。
前头尝的几家都是一口就罢,这是师雁行第一次动第二口。
那媳妇不由紧张起来,揪着衣角眼巴巴看着她,“行,行吗?”
师雁行咽下去,笑道:“多做些吧,会卖得很好的。”
众人先是一愣,过了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看向那媳妇的目光中满是艳羡。
师雁行也不多说,给每个人都拿了筷子,“你们也尝尝,自己品品是不是有差距。”
豆子和桂香头一个举箸,夹了一点酸菜入口,十分惊艳。
“真好吃!”
“又香又脆,真爽口啊,你咋弄的?”
师雁行笑着看向那媳妇,“白菜也是你们自家种的吧?”
对方点头,又惊又喜,“是,我男人侍弄的,他爱做这些。”
师雁行笑道:“你的手法很好,这白菜也种的好,口感清甜,叶片也比一般的更肥厚,他一定是用心了。”
这简直是她来到大禄朝后吃过的最好吃的白菜了,一点儿邪气没有,哪怕清炒都好吃呀!
豆子欣喜地看着那媳妇,“以前偶尔从你家院子外头走,老远就能看见那墙上藤蔓爬得密密麻麻,只是没进去瞧,没想到种的这样好菜!”
她认识对方,只是两边住得远,也不是一家子,平时没什么往来。
这媳妇叫荷花,男人天生跛脚,两口子都很老实,也不大爱与人交际,但名声很不错。
荷花活了三十多年,何曾被人这般夸赞过,兴奋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她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就是好好弄,平时捉虫除草,再沤肥什么的……”
我,我做的竟然很好么?!
明年果然能卖出去么?
她忍不住看向师雁行,后者眼带笑意,非常肯定地向她点了点头。
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将荷花冲晕了,有那么一瞬间门,她有点想哭。
她男人腿脚不好,种起地来远比常人费劲不说,收成也不好。
可他们两口子也没啥别的本事,就是抽空种点菜,或是自己吃,或是偶尔攒多了,出去卖了换几个大钱,到底是杯水车薪。
若果然能多卖酸菜,是不是,是不是以后可能就不用种地了?!
因为两名成员出花,师雁行又当着他们的面把整套流程做了一遍,尤其是细节和重点,都一一点出来说明白。
张老五和另一个出花的女人迫切极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甩到咸菜缸里,好看清楚到底是哪儿不对。
荷花和郭家姐妹也没因为自己成功了就骄傲,跟着又看了一遍,时不时还低声讨论几句,交流心得。
师雁行看得直点头。
这就对了嘛!
就该这样良性竞争,共同进步。
稍后学习结束,荷花晕乎乎回家,一路上觉得脚步都轻盈了,飘飘然简直要上天。
我,我们能卖酸菜了?
回家后,荷花把结果跟自家男人一说,男人怔了片刻,然后一声不吭穿鞋出门。
“你做什么去?”荷花追过去问。
她男人瓮声瓮气道:“去翻翻菜园子!”
翻一翻地,提前施施肥,明年多种些也能长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