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还是男人最先开口, 打破了沉默,他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看向薄砚的眼神略带惊讶,“你好, 是找错了吗?”
阮眠倏然回过神来, 他先薄砚一步开口,急忙解释道:“不是, 他是我室友, 来找我的。”
薄砚还是没出声,甚至连站在门口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来找阮阮的?”男人又笑了笑, 大方招呼道,“进来坐。”
听到其中某两个字眼,薄砚神色明显又冷了两分。
顿了两秒, 他才抬步走到了阮眠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可虽然是坐下了, 薄砚的脸色却还是比往常更冷,眼神也更为凌厉,甚至满是戒备, 像把随时都能够出鞘的剑刃。
男人眼神在阮眠和薄砚身上逡巡了一个来回,忽然饶有兴致似的问了一句:“真的只是室友?”
阮眠茫然眨了眨眼, 不明白男人想问什么。
而薄砚却豁然抬眸看向男人。
两人对视很短暂的一秒, 男人不由怔了一下。
如果不是很确定,眼前的男生看起来很年轻, 还是阮眠的室友, 他绝对无法相信, 这个眼神会属于一个才成年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人。
而且, 说来奇怪, 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男生,可男人却总觉得他有些面熟。
一时想不起来,男人也没再深思,他敛了神色开口,是对着薄砚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婚,和我太太感情很好,而且我女儿都像你一样大了。”
他这句话讲完,就见对面面容冷淡的男生,眼神里多了两分探究,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片刻后,薄砚又侧头看了阮眠一眼,周身冰冷气场终于散了不少。
阮眠这下更茫然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太极。
他不知道薄砚想的是什么样,更不知道面前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提什么太太女儿…
可很显然,无论是薄砚还是男人,都完全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阮…”
男人刚起了个头,就接收到一道并不友好的视线,只好无奈改口:“阮眠,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阮眠回过神来,呐呐点了点头。
男人又瞥了薄砚一眼,向阮眠确认道:“我现在可以说吗?”
从弯弯酱离开之后,阮眠就觉得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情,都在冲击他的大脑,他此时脑袋已经快不会转了,愣了两秒,才终于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是在问他介不介意,接下来的话被薄砚听到。
阮眠抿了抿唇,犹豫了很短暂的一瞬,就点头道:“可以,您继续说。”
在应下的这一瞬间,阮眠才惊觉,他潜意识里,已经把薄砚放在了一个足够亲密的位置。
又滞了一秒,阮眠像是才想起他们之前的话题,他开口,声线都不自觉在颤抖:“您刚说…您认识我的,我的父亲?”
听到这句话的刹那,薄砚才彻底松了戒备,他略带惊诧,侧头看了看阮眠。
可阮眠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薄砚&
#30340;视线,他两只手下意识攥在了一起,呼吸也不自觉染上了两分急促。
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薄砚忽然在桌下探手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手背上突然传来温热触感,阮眠怔了怔,他手指轻颤两下,可却一反常态,并没有甩开薄砚的手。
“也不算认识,”男人声音中添了两分沉重,但却又很笃定,“不过我知道,你父亲是个英雄。”
阮眠眼眶忽然就觉得滚烫,他用力点了点头,应道:“嗯,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知道吗?”男人的语气更为沉重了,他低叹一声,“你知道你的父亲,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
可说到这里,他重复了两遍,却都没能把后面两个字说出口。
倒是阮眠自己接过了话头,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坦诚道:“我只知道我父亲,是因为出任务救人,才去世的,但具体是什么任务,又救了什么人,我母亲都没告诉过我。”
是的,他的父亲去世了。
在他小学三年级那年就去世了,到现在已经快十年。
那时候他还太小,只知道爸爸是警-察,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是动画片中演的那种,惩凶除恶的大英雄。
而那次意外之前,阮眠也只知道爸爸又去出任务了,爸爸临走前,就像往常的每次出任务前一样,很匆忙,但又会从匆忙之中抽出非常短暂的两秒钟,给他和妈妈一人一个拥抱,之后用沉稳的嗓音安抚,也承诺:“放心,等我回来。”
可那一次,阮眠没能再等到爸爸回来。
他那时候还不到十岁,甚至对于死亡都没有一个足够清晰的认知,还会缠着妈妈一遍又一遍地问,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那时候母亲无法给他解释事情的全貌,因为即便解释了,他也根本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