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阮眠爱干净,原本每天都要换衣服的。
而且,衣服裤子也就算了,没有干净的内裤,这可怎么搞…?
阮眠一边磨磨蹭蹭用浴巾擦身上的水,一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要说服自己凑合一晚上,明天早上回学校再换。
好不容易,勉强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阮眠放下了浴巾,准备穿上之前换下来的内裤。
可他手指才刚刚探向自己的内裤,浴室门就忽然被敲响了。
阮眠下意识收回手,应了一声,“怎么了?”
薄砚冷冷淡淡,又染着两分哑意的嗓音传进来,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开下门。”
阮眠不知道薄砚要做什么,可大抵也猜到肯定是有事情,毕竟薄砚不至于无聊到他没洗完澡就来敲门。
于是犹豫一秒,阮眠还是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小缝,语气不太耐烦道:“快说干什么?我衣服还…”
阮眠想说“衣服还没穿”,可最后两个字,在他看清薄砚伸进来的手,以及手里拎着的东西后,就都卡在了喉咙口。
半晌,阮眠伸手接下,别扭问道:“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没错,薄砚手里拎着的,正是他现在很需要的,一条全新的一次性内裤。
“前面去换房卡的时候,”薄砚淡声道,“旁边就是家便利店,顺便就买了。”
阮眠小声说了声“谢谢”,一边不经意看了眼内裤上的size——S号。
阮眠:“……”
他隐约觉得被嘲讽到了是怎么回事?
好巧不巧,薄砚就像是为了落实他的想法似的,竟然问道:“这号还合适么?”
阮眠低头看着完全合身的内裤,眉毛竖起来,又似赌气又似给自己挽留面子,凶道:“怎么可能合适?一看就小了好吗!”
门外响起薄砚很低的一声轻笑。
阮眠顿时更不爽了,正要发作,就听薄砚又好声好气开了口,语气放得比平时要缓很多,就像是在安抚一般,“抱歉,去买的时候只有大小两个号了,中号卖完了,我想你瘦,就给你拿了小号,觉得紧得厉害的话,我就再给你拿条大号的来?”
阮眠这下不说话了。
大号…那倒也不必!
片刻后,他继续绷着语气,勉为其难般道:“算了,我,我就穿这条,凑合一晚上!”
说了这句,阮眠裹上浴巾,就拉开了浴室门。
薄砚还站在浴室门口,见他出来,就像是不经意般,往他腿间瞟了一眼,不过那里被浴巾遮蔽得严实,薄砚什么都没到。
只是这并没有妨碍到他挑了挑眉,诚心实意道:“知道你大,得委屈一晚上了。”
阮眠:“!”
这人,究竟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开黄-腔!
也不知是洗澡热的还是被薄砚臊的,阮眠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泛着红,他绕开薄砚,大步走到床边,利落上床躺好,把自己完完全全裹进了被子里。
薄砚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一个蛋糕卷似的小人,闷笑一声,进了浴室。
……
阮眠原以为自己一时会睡不着。
可大概是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超负荷很疲惫了,以至于脑袋沾到枕头的瞬间,阮眠就感觉到了困意。
浴室里的水声意外地不显得吵闹,相反,有股莫名的安心感。
就在这淅沥水声中,阮眠闭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睡梦中。
于是薄砚洗过澡出来,看见的就是早已睡熟了的阮眠。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刻意没系好,松垮挂在腰间的浴巾,无奈扯了扯唇。
色-诱未果,还是有那么两分遗憾的。
薄砚脚步放缓,轻声走到床边,慢慢蹲下来,盯着阮眠的乖巧睡颜看了很久。
半晌,他又霍然起身,回到浴室搬出了那个大盒子。
薄砚修长食指轻轻摩挲过里面的每样小“玩具”,那动作轻柔得像在爱抚什么珍宝,停顿两秒,他又克制不住,把它们都取出来。
在阮眠身上,一一比划了一遍。
眼神中,是与往日冷淡截然不同的,炽热与渴望。
阮眠对薄砚所做的一切自然一无所觉,还在自顾自睡得香甜。
在原地站了很久,薄砚就像在跟自己做某种拉锯,最后,他深呼吸一口,又把小“玩具”们原封不动,放了回去,将盒盖盖好,盒子重新放回了浴室。
脱鞋上床,薄砚侧身躺下,手指轻轻滑过阮眠的脸颊,感受着他均匀的,平稳的,温热的呼吸。
薄砚觉得自己心底的那头凶兽,也在跟着阮眠呼吸的节奏,慢慢沉寂下来。
一片寂静中,少年冷然嗓音喃喃低语,语气中是从不示人的偏执,亦有虔诚:“阮眠,我的父母都不是好人,但为了你,我愿意做个好人。”
-
薄砚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睡着。
他睡眠向来都有些问题,更不用说这次换了环境,身下是不太习惯的水床,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阮眠的体温阮眠的呼吸声,却都仿佛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
让他觉得很安心,也很放松,不知不觉间,竟也就有了睡意。
薄砚是被一阵很小的含混声唤醒的。
他睡觉本就很轻,夜里任何动静都能够让他立刻醒来。
醒来的瞬间,薄砚就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因为声音是阮眠发出来的。
这一看,薄砚心尖就不自觉颤了颤。
只见阮眠整张小脸都皱
在一起,嘴唇不断翕动,好像睡得极不安稳,还在说什么梦话。
薄砚轻叹一声。
小孩之前从射击馆出来后,情绪就表现得很正常了,甚至还带着两分亢奋,就好像完全没被之前的那些情绪影响到一样。
可睡梦会反映一个人最深处的意识,现在看起来,阮眠大概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薄砚又探头往前凑了凑,想要听一听看阮眠在说什么,更想哄一哄他,让他睡得安稳些。
可凑近听了两秒后,薄砚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就罕见地浮现出两分愣怔。
因为阮眠说的梦话,显然和薄砚猜测的,不太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阮眠的梦话与他爸妈都毫无关系,更是没什么难过的情绪。
只听他用那把又软又奶的嗓音,在梦中凶巴巴地,含含糊糊地训人:“都说了,说了不准了!不准叫我…不准叫我奶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