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故还是没喝,容错便哄他:“就一口。”
这么软了表情哄自己的容错让江别故有些不忍心,到底是张开嘴喝了一口,容错也是当真说话算话,江别故喝了一口不再喝的时候,容错也不勉强他,将水杯拿开了:
“晚上想吃什么?”
上午醒来之后江别故只喝了一点小米粥,这个时间点早该饿了,可吃什么,江别故也是真的没想好,他是真的没什么胃口,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又浑身疼的厉害,什么都不想吃。
可不吃似乎也不行,容错见他不说,便也不问了,直接拿手机订餐,只是还没下单徐宴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跟在病房里安了监控一样:
“不用订餐了,我带过去,再有半个小时就到。”
容错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又拿起了水杯递到了江别故的面前,江别故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无奈,容错笑笑:
“你这一周都不可能下床,难道一直不上厕所吗?”
“去请护工。”
“我不放心。”容错说:“除了我自己,我不放心任何人来照顾你。”
江别故看着他还想说什么,可容错却抢先了一步:
“哥,我只是想照顾你,把你当做病患,我没想太多,倒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提醒我,让我去想点什么。”
江别故:“……”
不管是姜峥对自己说的话,还是说这次江别故意外给自己的冲击,容错都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的站在一个弟弟的位置上。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立刻在江别故的面前表露什么,不是时候。
江别故有了语言障碍,即便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行为,可他一定有很大的心理负担,公司的事情他也一定在语言障碍之初就想到了,可如今偏偏遇到车祸就更是雪上加霜。
江别故面对的事情,需要处理的事情有那么那么多,容错不想这个时候还去捣乱。
可不捣乱,也可以偶尔给江别故一点小暗示的,免得到时候吓坏了他。
徐宴清在半个小时之后来到病房,身后跟着助理,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吃的:
“这也太多了。”
“没事。”徐宴清说:“挑他乐意吃的吃,不乐意吃的我带回去,明天还能当个早饭,
不浪费。”
带都带来了,总是退不了的,将食盒都打开,突然发现徐宴清好像特别的相信以形补形,至少容错一眼看去,都是排骨,牛骨,猪蹄之类的,他不由的笑了下,徐宴清知道他在笑什么:
“我问过营养师了,吃这些没错的。”
容错点了点头,先是走到床尾将病床稍稍摇起来一些,好让江别故吃饭舒服一点,又将一碗煮好却单放的面条放在了排骨汤里,继而端着走到了床前坐下了:
“多少吃一点。”
江别故没拒绝,虽然没胃口,但饭还是要吃的,不然身体不可能好的起来。
可江别故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了被人喂饭的记忆,此时看着容错像哄小孩儿一样的准备喂自己吃饭,江别故还是有些别扭:
“我自己来吧。”
他左手骨折,可右手还能动,只是容错没同意:“你右手也不是没有伤口,这两天还是注意一些。”
江别故没说话,看着容错,片刻之后还是妥协了,乖乖张开了嘴,容错小心翼翼的将面条喂过去,徐宴清站在床尾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像是看到了他们几十年后的模样。
江别故吃了半碗就不想再吃了,容错没有勉强他,又喂他喝了几口排骨汤,直到江别故露出了抗拒的神色,容错才停了下来。
只是让江别故没想到的是,剩下的面容错也没有浪费,直接吃了,江别故看着他连筷子也没换就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要提醒他,可到底也没说。
本来是不拘小节的事情,可如果被自己特意说出来,好像又有点什么一样。
无所谓的,随他吧。
容错吃了半碗排骨面,又吃了小半碗米饭,最后还留下了一桶猪骨汤:“我哥吃的不多,晚上可能会饿,我把这个留下,他饿的话我热热给他喝。”
徐宴清指指旁边没动的那些吃食:“你也留一些,你晚上守夜肯定会饿。”
“不了。”容错说:“这猪骨汤我哥估计也喝不了多少,我喝他剩下的就行。”
江别故有了语言障碍之后就不怎么愿意说话,加上徐宴清觉得自己也不该在这里逗留太多的时间,像个电灯泡一样打扰两个人的单独相处,于是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病房里又剩下了两个人。
“是这么坐一会儿还是我把床摇下去?”
“坐会吧。”江别故说:“躺着太难受了。”
虽然坐着也没舒服到哪里去,但躺了一天了,总想着换一个姿势,听他这么说,容错也没有再动,坐在了床边的位置:
“身体肯定都僵硬了,我给你捏捏。”
说着便上手在江别故没受伤的右腿上按摩。
“不用。”
江别故想制止,可容错却抬眸看他:“下午医生说过的,手术的那条腿这两天不能动,但右腿可以适当按摩,多少也会减轻一些你的下肢不适,所以你也不要说不用了,我只是遵医嘱。”
江别故看着容错,他也没有将手伸进被子里,只是隔着被子,力道不轻不重的按摩着,不薄不厚的被子会让他按起来不太舒服,可容错也没说要掀开,江别故看着他,有些心疼。
江别故没有再抗拒,因为他知道容错虽然听自己的话,但在对自己好的事情上,他也不会乖乖听。
“累了就休息会。”
“我不累。”容错笑笑:“你呢?有舒服点吗?”
江别故点点头:“有,很多。”
容错帮江别故按摩了有半个小时,在江别故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之后才算停下了,江别故本来想说自己看会新闻,可话还没说,容错便问了一句:
“要方便吗?”
江别故看着他,咬了咬牙:“
不。”
容错有些无奈:“护士说让你多方便的,可从拔了到现在,你一次也没有,是不是不太好?”
“我现在没有。”江别故说。
不知道为什么,容错总有一种江别故是小孩儿的错觉,在这里跟自己犟着,不好意思。
这好像还是容错第一次见到江别故这样,有些新鲜,也有些无奈。
不过江别故说没有,容错总不能强迫他上出来,便又哄着他喝了半杯水,然后打开了电视陪着他看了一会儿新闻,后来姜峥打来了电话,容错看了一眼便去阳台接了。
姜峥知道江别故出了事儿挺意外,但或许是因为容错之前的反应让他有了心理准备,也没多大惊小怪,关心了几句之后有几秒的沉默,开口问容错:
“这一次,你不会再退缩了,对吧?”
容错看着窗外的夜色应了一声:“是,不会了。”
和姜峥聊完回到室内的时候,时间快9点了,容错直接去了卫生间,洗了毛巾,拿了漱口水出来,给江别故擦了脸和脖颈,又擦了手,最后又侍候他漱了口。
容错把床摇下去的时候江别故看了一眼容错,视线又快速移开了,容错微不可闻的勾了下唇角,将毛巾和漱口水放回洗手间之后,直接拿着东西走出来了。
江别故只看了一眼容错手里的东西就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容错看到了,可还是走过来:
“哥,你能忍几个小时,还能一直忍着到康复吗?我现在放暑假,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可能离开你,也不可能把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做。”
江别故看着容错,容错也看着他,一个想要看到对方有让步,一个却只是静静等着。
到最后江别故认清了,认清这件事除了认了,没有别的路可走,于是他咬了咬牙,说:
“麻烦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容错却因为江别故的‘麻烦了’没忍住笑了下。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