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 可容错还是没有当下就答应转系,他说他想考虑考虑,江别故也没逼他表态,容错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自己要什么, 自己今天跟容错说这些也只是想给他多一个选择, 就算容错最后真的选择继续读金融, 江别故也是同意的。
只是难免会觉得有点可惜。
但人生是自己的,就算将来在一起了,他们还是有各自的人生路要走, 容错如果最终还是选择了金融,那必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江别故也没必要强求什么。
第二天江别故是被豆芽的叫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还感觉是在做梦, 毕竟他多年来每天醒来已经习惯了依靠生物钟,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在家休息而作息有些混乱,可这么被吵醒的经历却还是13年来头一遭。
他昨天晚上和容错聊天的时候就断断续续的恢复了听力,也因为这个,容错和他聊到很晚,一直到睡觉的时候他都还能听到, 是这段时间恢复听力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睡觉之前容错还有些不舍, 甚至隐隐期待他会不会就这么好了?江别故没理他这句话,也没纵着他继续熬夜,毕竟第二天还有课。
容错很听话,见江别故坚持便道了晚安,回房了。
江别故睡觉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声音,楼下汽车偶尔经过的声音, 但随着他的情绪越来越稳定,声音也随之渐渐消失了,他没在意,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复,就算有一天彻底恢复了,他估计也能坦然面对,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只是即便如此,江别故也没想过竟然会来的这么快,竟然能在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还没有见到容错的时候就听到声音。
这是恢复了吗?
江别故不知道,但门外容错和豆芽的玩闹声他倒是听的真切。
“你别以为现在跟我亲我就能原谅你昨天晚上的偷袭,你现在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扯我浴巾!”
“汪汪——”
“我就是对你太好了,这几天取消零食,没有了。”
“汪汪汪——”
“叫也没用!我说到做到!”
豆芽没再叫,但几秒之后倒是传来了容错的声音:
“扯浴巾还不算?居然还扯我裤子?牛肉也没有了,想都不要想。”
江别故一直躺在床上听容错和豆芽的对话,心情愉悦,他坐起身看向窗外,发现窗外的天跟自己的心情一样,也是个难得的明媚天气。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找不到声音对他的意义是什么,听不到的这些年也没觉得影响到什么,在某方面来说还挺好的,只是此时听着豆芽和容错的对话突然地觉得有些遗憾,遗憾自己竟然错过了那么多的美好。
好在,不算晚。
也来得及。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的时候江别故回过头去看容错,容错有些意外:“醒了?”
“嗯。”江别故笑笑起身下床,去了主卧自带的卫生间,容错便进来了卧室,没跟着过去洗手间,倒是帮江别故整理了床铺。
豆芽蹲在洗手间的门口一脸不善的看着容错,那模样似乎是在等着跟江别故告状,容错看着它,开口:
“里面的那位是我的,别说你说不了话,就算能开口,他也是要帮我的。”
豆芽又叫了两声,容错没再理他,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了冲水声才走过去打开了门,露出了条缝看进去,见江别故正站在盥洗台前一脸笑意的刷牙便彻底将门打开了。
“你心情好像不错。”容错说。
江别故在刷牙,没理会他这句话,倒是豆芽挤了进来,在江别故的腿边蹭来蹭去,江别故感觉到了,垂眸看了一眼,也没理会,容错便有些得意了,小声
跟豆芽说道:
“看吧,他是不会帮你的。”
江别故闻声便笑了,他还没告诉容错自己现在可以听到声音,容错大概也不会想到在一天的最开始自己就有听力,因为如果他知道,这话大概也不会从容错的嘴里说出来,跟狗置气,多少是有点幼稚了,不过也是这一刻,江别故突然的难得起了点坏心思。
他若是一直都不告诉容错自己听到了声音,是不是就能听到容错更多类似的话?
或许可以试试。
“笑什么?”容错问。
“没什么。”江别故将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出来,漱了口,等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容错正站在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说:“你还听得到?”
大意了,说好了要装听不到,可却在容错问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回答了,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容错会怀疑也是自然而然的。
不过江别故也没什么可遗憾的,甚至觉得装作听不到的念头想想就好,这个小孩儿在以前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不知道到底说了多少次话都是没有人回应的,只要想到这一点,江别故就不舍了。
他希望容错将来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可以句句有回应。
“嗯。”江别故说:“听得到。”
容错笑了起来,比外面的太阳看起来还要耀眼,或许是太开心了,所以直接从背后抱住了江别故,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镜中的他:
“真好。”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江别故错愕了一瞬,但也不过不到一秒的时间就笑了,由着他抱,也看着镜中的容错:“可能还会听不到。”
“没事儿。”容错说:“都好。”
只要能在你身边,什么都是好的。
江别故抬手拍拍他的脸:“我要洗脸了,别抱着了。”
容错想说你洗你的,我抱我的,但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姿势不太适合,洗脸势必要弯腰的,而他在江别故身后,好像……
“咳。”容错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放开了江别故,让到了一边。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现在容错的一个眼神江别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的叹出一口气,重新打开水龙头:
“大清早的,脑子的废料还是往外倒倒吧。”
容错被点破,也只是笑笑并不觉得尴尬,本来也没什么可尴尬的,对自己喜欢的人有幻想,有**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江别故都不在乎,他就更没必要在意了。
豆芽被两人忽略了个彻底,连叫都不想叫了,垂着尾巴离开了浴室,对江别故也是没有任何指望了,毕竟乖乖被罪魁祸首抱住而不反抗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来为自己来主持公道呢?
这个家,算是没了指望。
吃过早饭容错去学校,江别故送他到门口,待容错离开后,江别故转身想着回书房去看资料,现在的他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那么对于jm也自然要开始准备,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说也需要几个月,不过他并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只是迈步去书房的时候看到了蹲坐在阳台上背对着他的豆芽,多多少少寻摸出一点孤独的味道来。
江别故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以往每次容错出门豆芽都是要来送的,还久久的站在门口不愿离开,有时候就干脆直接趴在门口的位置了,这一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江别故不会让小孩儿受委屈,对毛孩子也自然是一样的,于是迈步走过去揉揉它的脑袋:
“还生气呢?别听他的,豆芽做的很好。”
豆芽闻言看向江别故,委屈的叫了两声,好像是在控诉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好,而没有夸奖自己,还帮着容错欺负自己,江别故懒得断他们的官司,笑笑:
“等下给你吃牛肉。”
听到牛肉两个字,豆芽也不计较了,张嘴吐着舌头笑了起来。
容错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江别故已经做好了饭菜,容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没听到回应便有了猜测,迈步走过去厨房,站在门口又喊了他一声,依旧是没有回应的,容错便知道江别故又听不到了。
不过就像江别故对这件事很淡定,容错也没什么起伏,13年的心理问题,总不能是一朝一夕能够磨平的,江别故在慢慢变好,这就够了。
江别故回身的时候看到容错,笑了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不管江别故有没有听到,他说话的语调已经恢复了许多了,几乎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了。
容错笑笑:“刚回来。”
“嗯。”江别故端着菜从他面前走过:“我又听不见了。”
容错一直等江别故将菜放下回身看自己的时候才说:
“你想听到随时都能听到,我又不会拒绝你。”
江别故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却懒得理他:“去洗手吧,吃饭了。”
“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别故听力恢复的还是断断续续,但也有明显的好转,从一开始的一分钟几分钟,到现在几乎一两个小时,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只是不管是容错还是江别故都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好像江别故能听到也好,不会听到也好,都不会影响他们。
转眼到了江别故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的日子,虽说前几次复查结果都不错,但最后一次容错也不想落下,晚上睡觉前容错还特意去江别故房间里叮嘱了一次:
“明天去医院复查,今晚好好休息。”
江别故点点头:“我知道,丁程从老家回来了,明天我让他过来陪我去医院,你上你的课。”
容错的课程表江别故早就烂熟于心了,知道他明天几乎一天的课,没时间。
“不至于。”容错说:“陪你去医院的时间还是有的。”
“听话。”江别故看着他:“让你好好上课就好好上课,别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