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前脚离开,东宫门外多出一个人来,身着杏黄色绣有龙纹的棉袍,冲身后招招手:“去千秋殿问问老四一大早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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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到了。”赶车的王府侍卫敲敲车门。假寐的宁王睁开眼清醒片刻方推门下来。
门口的小厮护卫迎上来请安。宁王不以为意地抬抬手就朝里走。
小厮跟上回禀:“户部员外郎求见。奴才说您进宫了,他说下午再来。爷,见还是不见?”
宁王停下,问赵福:“我认识?”
赵福:“老奴没记错的话,他有个叔叔已经满头白发了。”
宁王恍然大悟:“见,怎么不见,本王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人找到本王府上来了。”
哪是找人,分明赔礼请罪来了。“爷,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找您要人。”赵福提醒道,“不过事关蔷薇姑娘,可蔷薇姑娘还伤着——”
“不许告诉她!”宁王扫一圈小厮护卫。
众人赶忙称是。
赵福庆幸又感到欣慰,虽然是个实心眼子,好在不是朽木,可雕可琢。
“爷,还有一事。兰芷倘或问起流霞,老奴怎么说?”
宁王:“辱骂本王够吗?”
赵福连连点头,够了,足够了。
随后赵福想到一个把她最大限度利用的法子,令小厮召集府上所有大小管事,告诉他们流霞被王爷还给娘娘,因辱骂王爷,现已被内务府处死。
众人哗然,兰芷更是撑不住的往后踉跄。
管事婆子忙扶着她。
赵福转向兰芷:“流霞说了什么你一清二楚,不需要我重复了吧?王爷念你出言劝阻没跟她一样,暂且饶你一次。不要再进王爷的起居室了,去针线房吧。”
兰芷的脸色惨白。
赵福心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散了吧。”
众人慌忙四下散去。
小厨房管事到东二院见孙蔷薇在厢房廊下晒太阳,就把此事告诉她。
孙蔷薇目瞪口呆,只是辱骂宁王就被处死了?顿时感到浑身发冷,她可是骂过皇帝,要是让皇帝知道,她真的会被五马分尸吧。
管事担忧:“姑娘怎么了?”
“流霞,流霞恨不得把王爷当她自个的,怎么会辱骂王爷?”孙蔷薇不敢说自己也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当时她也是认为生不如死才敢说。现今活得好好的,再让她说出大不了一死,孙蔷薇不舍得,也不想死。
厨房管事:“我也觉得这事蹊跷。我方才见兰芷一脸惊惧不敢反驳,可见还有别的事。因王爷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赵总管时常也会数落爷两句。王爷即使不高兴也没想过把人撵出去。”
“赵总管和流霞不一样。”
管事:“王爷厌恶流霞,贵妃并不厌恶。娘娘心善,只是骂几句还是有缘由的,顶多叫人打她二十大板。”
孙蔷薇想想自己,骂皇帝还活的好好的,流霞又是贵妃的人,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说得有道理。”
管事见她脸色好些,笑道:“瞧把你吓的。流霞被爷还给娘娘,我们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她会——”摇了摇头,“也是她自找的。爷要是看在娘娘的面上放任下去,她可能还会连累父母家人。”
孙蔷薇第一次庆幸她爹娘不在了。
管事又说:“其实依我说早该处置了。咱们府里很多人是从宫里出来的,流霞仗着她是贵妃的人,动辄呵斥这个骂那个,一些丫头婆子跟她学——”
“蔷薇姑娘。”
管事闭嘴,循声看去,打南边来了个小子,是大厨房的小徒弟,“不知孙姑娘的手受伤了?”
小徒弟赔笑道:“不是我师傅找姐姐。忠义侯府的人来探望姐姐,叫我过来问问姐姐,方不方便进来。”
“段三姑娘?”孙蔷薇没忍住朝主院看一眼。
小徒弟:“不是。是个同钱姑姑年龄相仿的姑姑。可能是姑娘受了伤,他们家夫人不敢放三小姐出来,叫那位姑姑代三小姐探望姑娘。我已经禀了赵总管。赵总管说看姑娘的意思。这等小事爷也懒得过问。”
“请进来吧。”孙蔷薇去正房。
赵总管送来一盒茶饼,然后令照顾孙蔷薇的小丫鬟沏茶。
孙蔷薇闻到茶香,脑海里又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本人的记忆:“这是陈年普洱?”
“是的。”赵总管笑着恭维,“姑娘好眼力。这是熟普洱。府里也有一些生普洱。姑娘更喜欢那个?”
孙蔷薇本人不懂茶,“我不懂。给我也是牛嚼牡丹。只是听人说过,普洱茶以春尖和谷花的品质为上乘,需用紫砂壶冲泡,可以去除茶中异味,其中熟普洱冲泡出的茶是红色,生普洱是浅绿色,有淡淡花果香罢了。”
“那也是姑娘好学。像我看过就忘。”赵总管听到脚步声朝外看去,侯府的人进来了,“姑娘忙吧。”
孙蔷薇起身迎到门外,跟忠义侯府的姑姑相互见了礼。姑姑代段三姑娘传达了问候,就令随她过来的小丫鬟把胰子皂角,桂花蜜,蜂巢蜜以及几匹细棉布等物搬进来。
这些东西都是新的。昨日孙蔷薇买的早被人捡去了。
这些东西孙蔷薇不想收,她和段三姑娘说起来并不熟。昨日也是她同意进去的,扎到手的碎瓷片也是她的。可侯府门第太高,人家探望她是给她脸,孙蔷薇不能不识好歹。再说了,她从来不是个清高的。
没有父母兄弟姊妹仰仗,身份低微,孙蔷薇不合时宜的清高只会害了自己。冲着礼物福了福身,孙蔷薇道:“多谢夫人挂念。”
姑姑托着她的双臂起身:“姑娘收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姑娘,我也该回府复命了。”
“不喝点茶吗?”孙蔷薇看向普洱茶,“赵总管听说姑姑过来亲自送来的。”
姑姑恍然大悟,刚才那个老者就是赵福赵总管啊,
“那我得尝尝。”姑姑并不渴,还是端起那杯普洱茶。
孙蔷薇不想掺和段三和宁王的事。可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不给点回礼,改日段三找她,她可能不好拒绝:“先前听三姑娘提到你们府上打算盘下我家那个酒楼?”
“姑娘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这位姑姑在侯府夫人跟前很得脸,听她家夫人提过此事。
孙蔷薇:“吩咐不敢。那酒楼的账房先生极为忠心。酒楼我也送给了刑部,回头跟他们谈价格的时候,夫人无需有所顾忌,尽管压价。”
那姑姑惊得失去了往日淡定:“送——送给刑部了?”
孙蔷薇颔首:“不送给刑部,对我一个弱女子而言不啻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之上。”
姑姑越发诧异,换成她明知是这个理怕也舍不得:“姑娘放心,我会禀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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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看着赵福进来,放下茶杯:“忠义侯府的人走了?”
“走了。”赵福躬身禀报,“老奴去孙姑娘那儿看了一眼,送了不少东西。段三姑娘要是别——”
“别什么?”宁王斜睨着他。
赵福不敢说下去:“爷在宫里跟娘娘提到,流霞是开胃菜,韩国公府才是重头戏,可是爷,叫奴仆清道这事再放大也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谁说这事?”
还有事?赵福疑惑不解。
昨儿回来太晚,赵福睡了,忘记同他说:“本王以前在宫里见过韩国公的妹子。”
赵福想想那是什么时候。好像当今刚登上帝位,让贵妃给太子相看太子妃,“那个差点成了太子侧妃的妹妹?”
宁阳颔首:“本王见过她夫君几次,昨晚和她一起的人不是她夫君。”
赵福的脸色变了,小声问:“爷可看清了?毕竟那时候爷尚且年幼。”
“早几年在街上又遇见过一次。昨晚本王的船和她的迎面错开,你说看没看清?”
“那这事可真不小。是不是得和太子殿下商议商议?”
“他们也配?”宁王淡淡地瞥一眼他:“以后出去别说是本王府上的人。”
赵福怕他由着性子把这天给捅破了。闻得此话笑着恭维:“老奴跟王爷一样英明神武智勇双全,老奴还是奴才吗?”
宁王凉凉道:“御史台做什么的?”
赵福恍然大悟:“咱们那位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眼睛恨不得长在爷您身上的郭御史最近好像很闲?”
宁王起身长叹:“清明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存稿没了,我写古穿不如年代文信手拈来,太费劲,日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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