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轲拒绝了这个提议。
即使他清楚他到江城这几天, 傅斯冕很是做了些什么。
以前这些事情,他都为傅斯冕做过,只可惜下场不太好, 时过境迁,他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两年也不长啊, 怎么就面目全非了呢?
周时轲轻轻踢开傅斯冕的手, 低声问道:“我这样对你,你觉得委屈吗?”
傅斯冕还没回答,周时轲一脚踩上他的手指, 没什么力道却极具侮辱性地碾了碾,“这样呢?”
傅斯冕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站起来, 推着着周时轲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手掌护在周时轲脑后, 周时轲知道他在生气, 他知道傅斯冕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怎么,傅先生忍不住了?”周时轲挑衅地笑着。
若说以前对傅斯冕做什么他还会含杂着纠结与犹豫,那么现在就是本能,伤害傅斯冕是周时轲保护自己的本能, 他不用思索, 就说出了这些话。
傅斯冕垂下来的眼睫挡住不为所动的神情。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傅斯冕轻轻将周时轲搂在怀里,“但我爱你。”
这样抱着,都觉得是奢侈。
他不会觉得生气,更加不会愤怒, 他愿意接受周时轲所有情绪的反扑, 应该他承受的, 不应该他承受的,但只要是周时轲的,就都可以。
傅斯冕面对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是理智又冷静,其实说起来,他面对周时轲时,从未冷静和理智过,从他答应周时轲的追求开始起,回应本身,就不属于傅斯冕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他当时就知道他的婚姻不由他自己做主,可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男生,干净阳光,满眼希冀,他说:“好”。
“你来江城.......”傅斯冕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他第一次说话没有任何底气,“有想起过我吗?”
本来他想问你来江城有可能是为了我吗,但答案一定会是否定的。
所以有些话,应该学会主动换个方式表达。
即使结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但至少让你有勇气开口。
“他们希望我来,我就来了。”周时轲眼里带着冷淡的笑。
“你什么都知道。”傅斯冕轻声说道。
周时轲想了想,“您指的是?”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傅斯冕的手指覆盖住周时轲的,他清瘦的手指上还戴着当初那枚戒指,手指上已经有了淡粉色的戒指痕迹。
周时轲觉得这样的你来我往很有意思。
发自真心的。
来江城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需要情绪的宣泄口。
“我让你等的?”周时轲字字诛心。
当初傅斯冕无视周时轲的委屈与难过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他有可能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这种反噬,往往如大兵压境,铺天盖地,比当初狠决一万倍朝他袭来。
傅斯冕眼眶慢慢变得湿润,在外游刃有余沉静自持的青年,每每与周时轲对峙时,都快成了碎掉的雕塑,他心痛得难以呼吸。
“我爱你。”
他反复地说:“可我爱你。”
他许诺,“我已经改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比以前好,比别人好。”
傅斯冕牙关有些颤抖,他清楚地看见周时轲不为所动,他甚至像一只懵懂的幼兽那样,露出天真残忍的神情。
窗外的阳光已到了鼎盛,房间里因为有空调,所以令人觉得周身冰冷。
傅斯冕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冷的。
昨天晚上的温情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清醒时候的周时轲,无情得近乎残酷。
他多像当年的傅斯冕啊,温言细语地说着最冷酷的令人伤心的话。
“我并没有不爱你,从来没有,我今年二十七岁了,周时轲,”傅斯冕笑起来,眼里有光在闪烁,“我是从十八岁开始喜欢你的。”
明年就是第十年了。
他们纠缠了近十年。
傅斯冕眼里有一种几乎偏执的专注。
失去爱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周时轲是傅斯冕唯一主动想要拥有的人,他是傅斯冕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没办法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告别。
傅家有着奇怪的血脉,他们情感都很淡漠,轻易不肯动心,傅贤这辈子都在商场搏杀,他谁都不爱,他的儿子比较倒霉,他儿子有了爱的人。
“阿轲,你再喜欢我一次吧,”傅斯冕扣住周时轲的手指,缓缓说道,“你不用再装乖了,你就做你自己。”
时间仿佛静止了。
傅斯冕垂着眸子,轻声问道:“你之前说,要带我回家看雪,分手了也看,还算数吗?”
心里一直没有任何波澜的周时轲,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撕扯了一下,只那一瞬间,他呼吸的频率都差点没维持住,差点就乱了。
周时轲很久没作声,良久,他侧头望着傅斯冕,像是终于下了某个决心,“傅斯冕,打个赌吧,下个月在沿江六三环山路,有一场车赛,你赢了,我们就和好。”
他没有耐心了,他不想和傅斯冕这么耗下去了。
“你要是输了......”
傅斯冕笑起来,“我知道。”
房间静谧,窗外风声徐徐刮过,傅斯冕嗓音温热,“要是输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