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划船这方面没什么默契,颇费了些工夫,才把这小船驶到无尽海对岸,岸边正坐着位垂钓的老人,带着草帽,看这船驶得费力,挺热心地抛了绳子过去拉了白柔霜一把。
上了岸后,白柔霜连忙向老人道谢:“多谢老伯了,我们是来此寻访丹先生的,不知您可知晓他的所在?”
“你们找他做什么?”
白柔霜从怀里掏出小小一只的许疏楼:“这是……”
“你养的灵宠吗?”老人揉了揉眼睛,“还挺可爱的。”
“……”白柔霜低头一看,迅速伸手把师姐头上那顶兔子帽揪了下来,“不是灵宠,这是我师姐,她被歹人所害,变成了这幅样子,我们此行便是想向丹先生请教复原之法。”
老人凑近,仔细地观察着许疏楼:“这倒是新鲜,总算见到些有意思的病症了。”
“……”白柔霜试探着问,“老人家?”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丹先生。”老人说着,摘下了草帽。
看清他的面孔后,白柔霜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老人,对方的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余岁,只是举止之间暮气苍苍,很容易被错认成一个老人家。作为一位名扬四海的修士,他看起来却很普通,至少以白柔霜的眼力,看不出他和渡湖前她见到的那些渔民有什么不同。
“怎么搞的?”丹先生抬手阻止了白柔霜即将脱口而出的客套,直入主题。
许疏楼开口:“是一位叫沈庄的修士,我……”
“哟,还会说话?”丹先生稀奇道。
“……”许疏楼面无表情地凝视他。
丹先生乐呵呵地道:“你继续。”
许疏楼本想简略描述沈庄手里那法宝的模样和功效,但丹先生越听越觉得有趣:“你从头开始说起。”
许疏楼只得把斗兽场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又依着丹先生的要求,把自己为救尔容的才混入斗兽场的事也娓娓道来,眼看把宋平和盛无忧的婚事也讲完了,都要顺藤摸瓜回溯到凤九幽和戚梧桐了,对方还是一副侧耳倾听状,忍不住抬眼望了望他:“您想听听我这一生的所有故事吗?”
“别介意,人老了就喜欢听故事,跟我来吧,”丹先生笑了起来,又感叹了一句,“你口中那沈庄倒是个天才,可惜走了歧途。”
白柔霜捧着师姐,跟在他身后,及时奉承道:“纵然都是世间奇才,丹先生您本事比他大,脾气却比他好得多。”
“是啊,我从不祸害凡人,”丹先生点头,“我一向是用修士试药的。”
白柔霜脚步一顿。
“你想哪儿去了?”丹先生没有回头,却好似背后生了眼睛似的,“来寻我救治的人,我会顺便请他们试试药。”
“……”白柔霜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只要您能救我师姐,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药都愿意试!”
“不用这么视死如归,”丹先生答道,“我的丹药没什么危险。”
白柔霜尴尬。
许疏楼拍了拍她:“至少你师姐我很感动。”
“……”
两人随着丹先生一路来到了他的居所,这里并不像一个世外高人的住所,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纸页、书稿、瓶瓶罐罐,当然,用丹先生的话来说,这是乱中有序。
他从纸堆中拯救出三只板凳,让二人都坐下,取出个不怎么精致的瓷瓶:“我得先看看你的情况,把这个吃下去。”
许疏楼照做,丹药刚刚入喉,整张脸唰地变蓝,白柔霜顿时一惊,但看丹先生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在纸上记下了什么,才稍稍将慌张按捺下来。
他又起身用水瓢给许疏楼盛了点奇怪的汁液来:“把这个
喝了。”
许疏楼依言喝下,一头墨发顿时变成了绿色,是那种极鲜艳的翠绿,白柔霜捂住脸。
“唔,再试试这个。”丹先生又从一颗巨大的丹药上揪下来黏糊糊的一坨塞给许疏楼。
这一次,她的双眼噌地变红,艳丽的大红色,在翠绿的发和蓝幽幽的面孔映衬下,分外耀眼夺目。
白柔霜看了一眼五彩斑斓的师姐,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看到丹先生正在纸上记下“火属”二字,忍不住问道:“先生,我师姐她的身体可以复原吗?”
丹先生收起纸笔:“问题不大。”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间,终于教白柔霜看出几分世外高人的风采,她心下大喜,连连道谢,又问道:“那这颜色?”
“不用管,三五个时辰就好了。”
“我怎么了?”许疏楼摸了摸头发,看向正躲避着自己视线的师妹。
“说好听点红配绿是浮翠流丹,绿配蓝叫碧海青天,”白柔霜艰难措辞,“但你这红蓝绿加起来,只能说十分耀眼了。”
“……”左右三五个时辰就能褪色,许疏楼倒也不甚在意,大不了这几个时辰别看铜镜找刺激就是了。
白柔霜这个时候也鼓起勇气问丹先生需要试什么药。说到这个,他脸上多了两分凝重:“是我的新想法,但最近我遇到了瓶颈,需要其他人的意见。”
“什么意见?”白柔霜小心翼翼,“我对炼丹一窍不通。”
“不是问这个,做药对我来说没有难度,”丹先生摆了摆手,“我只是不清楚这药做出来,是会造福人世,还是会为祸世间。”
许疏楼慎重起来:“先生说的是什么药?”
“是一种能改变人性格的丹药。”
什么?白柔霜和许疏楼对视一眼,心下都颇为惊异,连这种丹药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