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魔界有那种巨大的蚯蚓呢?”
“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两人很快在街口找到了这家店面,这才结束了这场略显幼稚的对话。
望着牌匾上的“独眼制衣”四个大字,白柔霜腹诽,刚刚那“大肠”之名是根据人间的“愁肠”取的,那这个“独眼”莫非是来自什么“泪眼”一类?
待到进入店面,发现此间老板是位独眼魔,这才明了其中含义。如此一来,这店名居然显得意外的正常。
独眼老板倒不是坏了一只眼睛,他只是在额头上生了一只约占半张脸大小的眼睛,以至于脸上小巧的樱唇秀鼻,看起来与之分外得不相称。
两人开始挑选衣物,白柔霜注意到一件衣服料子很特别,抬手摸上去却被突然动起来的衣物吓了一跳:“这衣服是活的?”
独眼老板看她一眼:“是啊,方便穿脱嘛,你起床时对它大喊一声‘穿’,它就自动穿戴上身,你再喊一声‘脱’,它就自动脱下去把自己折叠好喽,你喊声‘洗’,它还会跳进盆子里给自己搓澡,省心得很,要不要来一件?”
白柔霜陷入既心动又恐惧的矛盾状态,挣扎良久,却最终也没能克服把一只活物穿在身上的怪异感,遗憾地从这件衣服前走开。
那衣服见她不识货,居然对她吐了一口口水。
白柔霜:“……”
老板早有预料般对她一指:“它旁边就挂着干净布巾,你擦擦吧。”
“……”
白柔霜忍住吐回去的冲动,擦干口水,继续在店里走走看看,用指尖感受着衣料质感,却不妨触碰到了一个柔软又略有些干燥的东西,就像摸在某种皮肤上似的,她低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那是一张嘴唇,若生在女子脸上,当可称一句樱桃小口、唇若丹霞,可它偏偏生在一件衣服上。
“衣服人、人皮做的?”白柔霜语无伦次。
老板特别嫌弃地看她一眼:“哪来的人皮?你给我介绍个进货渠道?只是做出个嘴唇形状,又缝上去的。”
“衣服上为何缝着一张嘴唇?!”
“为了和你说话呗,”独眼老板理所当然地解释,“平日里一个魔待着无趣,就和衣服聊聊天。”
“……”
许疏楼很感兴趣地追问:“它会说什么?”
“会说挺多呢,我还手把手教它念过人间那什么三字经,”老板神色萧索,“它现在脏话骂得可溜了,我都有点舍不得它呢。”
那衣服适时表演了一番:“贱蹄子!老不死!腌臜货!”
白柔霜觉得老板和衣服当中必然有一位是对人间的三字经有什么误解。
君子不夺人所好,许疏楼见老板不舍,便也未继续问价。
白柔霜将师姐拉到一边:“这东西太可怕了。”
“可怕吗?”许疏楼想了想,“其实和养只鹦鹉差不多吧?”
“……你想说话我陪你,随时随地奉陪,”白柔霜快哭了,“不要把这东西带回修真界好不好?”
许疏楼单凭一己之力就在修真界恶名昭彰,她已经能想象到师姐穿着一件会自动羞辱人的衣服出门后,名声会荒唐到什么地步了。
许疏楼笑着摇摇头:“我也没说我要买呀。”
她转身挑了件黑色裙子,裙摆处有浓浓的黑雾缭绕,面部也自带一团黑色浓雾掩住了面孔,却不遮挡视线,非常适合在夜黑风高时出门作奸犯科,还配了套黑色的可拆卸长甲套,看起来十分符合她在修真界的魔头形象,穿出去没准还真能吓哭几个小孩子。
许疏楼一看到它,就想起自己还缺一身夜行衣,便问老板道:“多少魔币?”
独眼老板早看出她们什么都不懂,不怀好意地打量她一眼,正欲开口漫天要价,忽然一个伙计从门口闯进来,慌慌张张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板再看向许疏楼时,神色已经变了:“你……想给多少?”
许疏楼眼神一厉,显见是误会了什么:“为何这么问?打劫的?”
“不不不,我们这里……不收钱。”
“为什么?”白柔霜大惑不解,若说是魔界的风俗……那也不像啊,之前那人说了给师姐一百魔币去买衣裳,显见这里平日还是需要付钱的。
“姑娘看起来不像……本地魔,这是我们的热情好客的一种体现,对外、对了,是对外地魔都有惠赠。”不知为何,老板说话的语句都不大通顺了。
“多谢了,可我们不是外地魔,这一百魔币你收下吧。”许疏楼是个诚实的修士,不肯占这个便宜。
“好、好。”老板的独眼在眼眶里疯狂转动。
许疏楼付了魔币,抱着衣服出了门,忍不住感叹道:“看来平日修真界对魔族多有误解啊。”
“是啊,真叫人意想不到,”白柔霜附和,“别看他们长相吓人,但是挺和谐友爱的,还懂得礼让外地魔呢。”
“在这里待得挺愉快的,”许疏楼评价,“以后没事还能来旅个游。”
一旁小心翼翼经过的魔听到这话,险些委屈地哭出声来,为什么啊?我们魔界到底是哪里被你看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