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魔界没有阳光,青菜、稻谷都无法生长,就算清楚那些美食的做法,我们也做不出来,”魔尊长叹,“把话说清楚,让他们生出歆羡之意,未尝就是件好事。要么就是养大他们的野心,终致三界不宁,要么就平白催生了他们的向往,让大家想去上面走走看看,可阳光下又哪有我们魔族的容身之处?”
“……”白柔霜尚未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怔了一怔,心下涌起一阵无奈,看向师姐,许疏楼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低头饮着美酒。
大殿回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配着环佩叮咚作响的声音,魔尊耳朵一动,扬声道:“正好,婵儿,有两位贵客许疏楼和白柔霜姑娘在此,你也过来见见罢。”
那还未露面的女子闻言,竟“啊”地尖叫了一声,转身跑了。
白柔霜习惯性地看向师姐,眼神里饱含质问,她当然并不是在困惑师姐对这姑娘家做过什么——从识得师姐的第二个年头起,她就已经聪明地不去问这种问题了,还能做过什么?揍过打过削过三选一?
此时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得罪到了哪种程度,具体是沟通可以解决的程度,还是需要她们立刻转身就跑的程度。
许疏楼淡定地与她对视,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魔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这孩子任性了些。”
白柔霜抖了抖,等魔尊发现师姐很可能揍过这位姑娘,待会儿大概就要轮到她们说对不住了。
魔尊又给许疏楼斟了酒:“两位,恕本尊开门见山,敢问你们到魔界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许疏楼很直白:“听说魔族要大举进攻修界,我来探查情况。”
“哦?”魔尊挑了挑眉,“两位可得出了什么结论?”
许疏楼摇头:“我觉得,魔族性子平和、热情好客,虽对修界有不少误解,但不像是要大举进犯的模样。”
原来在有必要的时候,师姐还是很会说话的,白柔霜心想,至少没直说——以魔族的智慧,就算进攻也未必能成功。何况你个魔尊的月饷都快发不出来了,哪来的军队给你卖命?
魔尊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尊自然没有这个心思,纵观史上几次道魔大战,纵然修士元气大伤,魔族又何曾讨到了什么便宜去?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两位想必也看到了,魔族其实挺自得其乐的,并没有什么野心。”
许疏楼笑了笑,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总是不愿意看到战争的。
得知她们此行并无恶意后,魔尊松了口气,开始盛情邀请她们在魔宫暂住。
两人应了下来,片刻后,看着客房里正打扫房间的魔侍,一阵沉默。
“看来魔尊真的是挺缺人手。”
魔侍擦了擦汗,抬头一笑:“我领的月饷最高,能者多劳嘛。”
“……”
他收拾好房间,很快离开,片刻后,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少女在门口迟疑片刻,探头进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对她们粲然一笑。
“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柔霜讶然,这个浅色裙装的少女,竟是当年她们在游船上遇到的魔族,她还曾与二人同行了一段路,一起走过不夜城与焚香谷。
“我是魔宫的侍女。”
“是吗?那可是巧了,”许疏楼微微一笑,“听说魔族的圣女,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
月儿忐忑地抿了抿唇:“兴许是巧合吧。”
许疏楼叹了口气:“月儿,我知道你就是凌月婵。”
凌月婵,一个在她的梦境中划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名字。
魔族圣女,不容于修真界,却爱上了修者中的俊杰,从此飞蛾扑火般,为他奉献出了一切。
许疏楼没有梦到过她的长相,但她猜到眼前的月儿一定就是凌月婵。
当年在不夜城故事酿酒店里那短暂的接触中,她就看出了这个姑娘非常天真,非常向往爱情,甚至推崇着那种为爱而牺牲的痴情缱绻。
月儿也曾直言过,她偷跑去修界,就是暗暗希望能邂逅一个与她坠入爱河的男子。
只是彼时彼处,游船之上,出现在她面前,为她解围的是许疏楼。
如果当时出现的是陆北辰,是否已经玉成了一对儿佳偶?
再加上月儿当时随手就拿得出荆棘凤凰花,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她的身份简直不做第二人想。
月儿的眼神不安地闪了闪:“我的确就是凌月婵。”
白柔霜有些惊讶:“你竟是魔族圣女。”
“对不住,我也不想撒谎骗你们,只是我怕……”月儿苦笑,“魔尊是我父亲,你们明白的吧?”
“大概明白一些,”白柔霜想起了魔侍口中那个刚刚出生的玄祖母以及他们灵活的家谱,“所以表面上魔尊是你父亲,但其实按修界的算法你是他的……母亲?”
“……我是想说,我知道修真界都对我父亲有很大误解,我怕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不想再和我来往了,”月儿困惑地看着白柔霜,“你又在说什么?你吃了豪猪之森的毒蘑菇吗?”
“什么毒蘑菇?”
“吃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的那种。”
“……”神志不清?谢谢你这么委婉,没直说我是个傻子,白柔霜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