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起,大雪不断的飘扬落下。
几人沿着雪山的峡谷往前,何昉棱走在凉瑶楚身旁,不断的询问凉瑶楚此阵的破解之法。
最后他将凉瑶楚问的不耐烦了,凉瑶楚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此阵太过复杂,并非一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不然我能不说吗?!”
被凶了一顿,何昉棱这才悻悻地缩回头,他抬手想要拿起折扇扇一扇,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但是一抬手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
折扇早就被毒雨腐蚀了,没了。
但手里没个东西,又实在是不习惯,于是何昉棱在衣袖掏了掏,居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蒲扇,放在胸口处哗啦啦的扇着。
周围大雪封山,寒风凌烈的跟刀子似的,吹到人身上恨不得给人冻成冰棍了。
莫御罗看了何昉棱两眼,没看下去,轻声的问:“师叔......您不冷吗.......”
何昉棱手上扇扇子的动作优雅,将耳边的两缕发须甩在脑后,说:“你懂什么,这是风雅。”
凉瑶楚这时转过头,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他一眼,正对了何昉棱的眼神。
何昉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圈周围,干咳了两声又将蒲扇收回衣袖中。
雪越下越大,几人沿着雪山峡谷走过一个转弯,却见前方依旧是望不见头的山谷。
地上也从一开始光洁的冰面变成了重重的堆雪,更加难走了。
莫御罗看见这一幕,一下就耷拉下来了肩膀说:“.......还要走多久啊,我们不会走不出去了吧........”
“胡说八道!”凉瑶楚立刻回过头斥他。
莫御罗自知失言,垂下头不敢多说话了。
但是莫御罗的这句话却是戳中了所有人的心,让众人都面色一沉。
很有这个可能......
所有的阵法万变不离其宗,都要寻找阵眼才可以破阵。
即便是他们现在已经踏入了生门之中,知道了下面一关要面对什么,那也需要在漫漫的雪山之中寻找阵眼在何处。
至于如何才能触发镜中人的阵眼,有可能是一朵雪花,或是一块冰。
也正是因为阵眼的设置具有很大的随机性,所以凉瑶楚才说这里很复杂,她无法轻易下定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阵眼在哪?
放眼望去,只有一条狭长又望不到边际的峡谷。
雪不断的落下,两边高耸冰山几乎顶入天际,压迫感令人心尖发颤。
雪山又高又尖,顶端还覆盖着白雪,若是山上积雪滑落,引起雪崩,会将所有人砸的粉碎。
所以大家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寒风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将人吹的走不动了。
更令人崩溃的是,他们走了一个转弯又是一个转弯,每一次看见的都是前方白茫茫的雪山,再也看不见其他的颜色。
几人都慌了起来,走到了凉瑶楚身前和她急切地讨论。
“我们为什么走不出去了?”
“羌缦,我们是不是进入了迷宫中?”
“若是再出不去,我们很有可能被冻死在这里。”
前面几人愁云满面,肖祺却一直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林倾白就走在他前面一点的位置,应是因为方才中了毒,就算是已经将毒给清理干净了,他身上的体能也没有恢复。
只见他走的有些艰难,一身白衣映在雪中,衣摆被吹的翩涟似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风雪中一般。
肖祺目光黯了黯,垂眸看见林倾白手上刚包扎的白色绷带也被风吹的松松散散,马上就要彻底的从林倾
白手臂上滑落下来。
而林倾白却是无所知觉,只是目光紧锁着前方的路,出神的想着什么。
这个人好像一向不在意自己,反倒是更在意旁人......
简直愚不可及.......
肖祺这样想着,却还是两步上前,弯下腰将林倾白手臂上垂下的绷带给扶了起来。
林倾白不习惯旁人的接触,感受到身旁的动静他猛地一惊,立刻转过头来向后退了一步,戒备的望着肖祺。
“你做什么?”
肖祺挑了挑眉,将手指之间勾起来的白绷抬到林倾白的面前,说:“你的绷带开了。”
林倾白望着肖祺手中拿着的绷带,紧绷的肩膀才渐渐松了下来。
这次肖祺是好心,反倒是他反应过度了.....
只是对于肖祺这个人,林倾白实在不得不防。
尽管肖祺告诉他们,他只是妖族一寻常的普通人,但是有哪个普通人可以随手牵一只七彩羽鸟?
有哪个普通人可以抬手就将妖族圣兽给杀了且没有丝毫不舍和犹豫?
有哪个普通人可以在面对毒雨时淡定自如?
又有哪个普通人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就将那壮如巨山的稻草儿给斩杀?
这番的胆量,这番的武功,这番的魄力。
绝不是个普通人。
正如何昉棱方才所言,他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近身搏斗的武功却不在他们二人之下。
日后怕会成为仙族大患。
不得不防......
又是一阵大风,漫天的飞雪吹了过来。
林倾白与肖祺之间相隔几步而立,大朵大朵的白雪在二人之间飞扬,隔绝了林倾白的视线,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人。
林倾白淡淡的抬起手,将肖祺手中轻缠的绷带收了回来,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的对他说:“谢肖公子。”
说着林倾白便垂眸,自己将绷带缠了缠。
肖祺望着他说:“此伤因我而起,该是我谢先生相救。”
林倾白抬眼看了他一眼,淡声说:“只是随手为之,以报肖公子在掘地瀑布救我一命,相互不欠便好,不必再谢。”
肖祺确实没想到林倾白会这样说,半响他沉沉的笑了一声说:“傅公子倒是算的清楚.......”
林倾白对肖祺没什么好感。
他太过锋芒毕露,手段狠厉,与林倾白终究不是一路人。
算的清楚些也好。
出了这鬼族,日后应是不会再有交集了。
林倾白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
就这样,他们又走了几个来回,却还没有走出去。
一转眼是雪,抬头是雪,低头还是雪。
林倾白望着一望无边的白色,忽然感觉眼睛发酸,发痛,就像是进了沙子一样,睁不开眼睛。
有这种感觉的还不止林倾白一人。
又是一阵寒风掺雪扑面而来。
莫御罗身子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堆里。
何昉棱和凉瑶楚立刻冲了上前,林倾白也艰难的踏着雪朝莫御罗的位置赶过去。
雪地上的雪太难走,都埋到了膝盖处,林倾白被冻的手脚冰凉,险些摔了一跤,手又撑着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莫御罗的位置快步走。
凉瑶楚替莫御罗把了把脉,声音冻得颤抖的说:“不行,这样太冷了,我们要快点走出去!”
“怎么走出去?”玄彻急切的问。
实在是太冷了。
他们所有人脸上发上都结出了细小的冰凌,脸颊通红,说话都说不利索。
莫御罗摔在地上,胸口
剧烈的起伏,呼吸都变的困难,若是再不能逃离这里,怕是他们每个人都要被冻死在这里。
“不如我们直接打烂这座山!”玄彻急了,抬手就要对着那面山施法力。
何昉棱连忙拦上说:“不行!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能贸然动用法力!”
仙族做事一向保守,何昉棱是如此,林倾白也是如此。
山顶之上覆盖的堆雪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经不起一点的力道。
一旦使用了法术,带来的内力波动便会将雪山之上的雪震塌,届时定然会雪崩。
这也是为何他们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却还要在雪地里行走,甚至连飞行之术都不敢用。
更何况现在结界情况不明,打倒了一座山,然后呢?难道这千千万万的山都要打?
万一惹了更大的事,他们几人都要葬在这里!
“所以该怎么办?”这时肖祺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冷不淡的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绕圈绕多久?”
何昉棱皱眉问:“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在绕圈?”
肖祺眉眼一挑,抬手朝将山脉上的落雪擦掉了一块,露出雪山壁上一道深刻的划痕。
肖祺指了指那里说:“我们已经是第三次走过这里了。”
“........”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何昉棱说:“不可能,我也在雪山上留有记号,这一路走来,没有看见过我留的记号,并且这些雪山形态不同,绝对不是我们曾经走过的。”
肖祺单手撑着雪山的山壁,食指轻轻的点了点记号的位置,不慌不忙的说:“这道痕迹不是我留下来的,而是它本身就在这里。”
几人一愣,被肖祺的这个说法晃了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读这件事情。
只听肖祺继续道:“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每一座山都在变,而只有这个地方一直未变.......是不是说明这里就是阵眼所在。”
说完肖祺的目光猛的一厉,掌风便已出手。
“等一下———”
“哎———”
其他人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肖祺一道强劲的掌风飞出,直直的打在了那划痕之上。
肖祺才不是林倾白手下那两个小徒弟,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他浑身内力迸出,在所有人怒声的阻止之下,依旧是连连三掌击打在雪山之上。
他法力强大,整个雪山都被打的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山上的雪松了松,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黑影坠下,那些雪犹如海啸扑来一般,从上空翻滚下落,遮天蔽日,瞬间一片漆黑!
“糟糕!是雪崩!”
何昉棱大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几道不同颜色的法力同时飞出,在天地之间画出一道屏障。
屏障的内力丰厚,汇聚了所有人的法力。
即便如此,在雪砸下的那个瞬间,屏障猛的下压,压到了每个人的肩上,所有人都被压弯了腰,犹如千斤坠下。
凉瑶楚体力受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撑不住........结界要裂了........”
何昉棱艰难地说道。
堆雪的重量堪比压下一座巨山,结界若是碎了,那山就会直接压到他们的身上,将所有人都压成肉饼。
林倾白全部的内力都集中在右掌间,左手抬起又是一道银光内力,反手也打在了结界之上,加固了结界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