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林倾白用完晚膳,凉瑶楚便离开了。
殿内烛火薄淡摇曳,照在床边红色的帘帐上。
前两日,越辉和晴公主成婚,婚房要换上红色帘帐,阎秋司便也非要凑这个热闹,命人将他寝殿的帘帐也换成了红色。
林倾白觉得红的刺眼,不愿多看。
他坐在案几前,目光遥遥的望着烧开的茶炉,从茶开一直看到茶熄。
直到打更的时间在窗外响起,林倾白这才收回了目光。
又到了亥时,该歇息了。
他单手撑着案几,起身的时候身子踉跄了一些,又重新跌坐回坐垫上,脑子阵阵发昏,搅和的他又开始反胃,方才吃下的东西都堵在了心口,心脏也传来了刺痛感,有些喘不过气。
林倾白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手紧紧摁在心口,嘴巴微张,轻声喘息。
他最近总是如此,浑身无力,虚弱的甚至连走上两步都会呼吸困难。
应该是阎秋司将他气的太狠了......
那一日他急火攻心,胃里的刺痛犹如千万把刀割,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即便是养了几日,他的身体还是没能恢复到从前。
如今的林倾白反倒是像极了他在凡间时的病弱模样,连呼吸都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更别说其他了。
林倾白坐在案几前缓了一会,眼前的黑影渐渐平复了些。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站在床边褪下了外衫。
林倾白食指纤细,将褪下的锦袍握在掌中,锦袍如丝一般垂于身侧,另一只手理着垂在肩头的青丝。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粗重的脚步声,那声音踢踢哒哒的,直冲林倾白殿门而来。
继而殿门被砰的一声大力推开。
林倾白心中一惊,猛的回过头,却见是阎秋司站在门外的阴影里。
他单手撑着殿门,一身的黑色金丝纹绣袍,头戴发冠,这般穿戴正式像是从什么宫宴上下来,连衣服都未换便赶来寻林倾白。
殿中的烛火随着殿门的风动而扇动,映在林倾白身上单薄的纱衣内衫上。
光透过薄纱衣,衣纱之下林倾白的腰身纤细如柳,纱衣贴在他的身上,隐约可见胸前的殷红,还有那愿盛放一滩春水的锁骨。
殿室昏暗,林倾白却似一块乳玉,泛着白嫩柔和的光。
**微翘,四肢纤细,就连衣袖下的手腕都勾魂夺魄。
阎秋司双眸定定的望着林倾白,眼眸渐渐斥成了红色。
林倾白却浑然不觉,他面色冷冽的望着阎秋司,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再出现在........唔!”
林倾白的话还没有说完,阎秋司便大步的冲了进来,一把按住了林倾白的后脑勺,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林倾白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阎秋司的吻太过猛烈,双唇相触之间舌尖撬进了林倾白的唇中,在林倾白的口中游走,吮吸着他口舌中每一寸空气,将林倾白的亲的呼吸困难,连站都站不住了。
还未等林倾白反应过来,便察觉到阎秋司的手在他的腰身间轻揉,掌心滚烫,像是要将他的身上的每一处血肉都揉出来,每一滴水都揉干揉尽。
林倾白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手竭力的想要推开阎秋司,可是阎秋司喝醉了酒,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林倾白的双手绵软,怎么都挣脱不开。
“唔........阎秋司!”
“放手!”
“恩........王八蛋........”
林倾白声音粗喘着骂出声,却对阎秋司这个莽夫不起分毫作用,就
连他手中的力道也是推到了铁板上一样,纹丝不动。
阎秋司将林倾白亲的没有办法了,双腿颤抖着跌坐在案几之上,他却依旧的没有松下半分亲吻的力道,反倒是越发的凶横,手探入了林倾白的衣服中,粗粝的掌心摸到了他细嫩的腰间。
林倾白身子阵阵的战栗,意识到阎秋司要做什么。
于是他在这个吻之中,用力的挣扎,用力的撕咬着阎秋司的嘴唇舌头,他毫不留情,血腥气在二人的唇舌间漫开。
他想要阎秋司放开他。
可是他忘了阎秋司感受不到疼,在血腥气的刺激下,阎秋司反而愈发的像是一匹猛兽,不退反进,按着林倾白腰间的力道像是要将林倾白嵌入他的身体中。
林倾白双手艰难的撑着案几,才能避免自己被阎秋司压到案几上为所欲为,只是他在阎秋司的压制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软,十个指尖撑的发白,手腕都在细细的颤抖。
忽然他的指尖触到了身后的茶盏。
哗啦一声。
冰凉的茶水倒到了阎秋司的脸上,将阎秋司的脸和头发全部浸湿,水滴沿着下巴一滴滴的落下,阎秋司的动作也随着顿住了。
林倾白便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推开了他。
阎秋司喝醉了酒,被推的后退了两步,身子置身于黑暗之中。
林倾白坐在案几上,一身的衣服被阎秋司拉扯的褶皱不堪,衣领都落在了胸口,露出了光洁的胸口。
他单手撑着案几,胸口粗喘,脸上带着红晕,面色却是冷如寒冰的说:“冷静了吗?”
阎秋司嘴角残着血迹,一双含血的眼睛犹如野狼一般望着林倾白,他就这样望了林倾白一会,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哑声说:“没、有。”
说完他不等林倾白反抗,大步走上前,一把将林倾白从案几上横抱了起来,在林倾白的闷哼中将他狠狠的压在了床上。
阎秋司死死的按着林倾白的腰,吻犹如暴风骤雨般落在林倾白的脸上,脖颈上,锁骨上,而后一路向下。
林倾白打他,骂他,踢他,全部都不起作用。
他应着林倾白的厮打,就像个石头一样,压在林倾白的身上,贴在林倾白的心口,双手大力的撕扯开林倾白身上的衣服。
刺啦!!!
衣服碎烂的声音在殿中响彻。
红帐垂下,跌宕起伏。
殿内的烛火应是快烧干了,忽明忽暗的照在二人的身上。
........
夜深了,林倾白躺在床上,被折腾的没有半分力气,葱尖般的手指垂在床上,指尖轻轻的颤。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红帐,头昏脑胀,浑身酸疼,胃腹胀痛,却是难得脑子放空去想阎秋司为什么要将寝殿中的帘帐也换成红色的。
他是觉得这样吉利?
还是觉得在这一刻,他们也像是喜成婚的夫妻一般,洞房花烛,喜结连理,此生不离.......
阎秋司是真的喝多了,闹了一晚上,现在他像个孩子一样,那么大一块头压在林倾白身上,将林倾白压的呼吸困难,头埋在林倾白的脖颈处,嗓子嘶哑,支支吾吾的说着话。
他说的不过都是醉话,太含糊了,林倾白只能依稀辨认其中几句。
“师父,你为什么不愿留在我身边.......师父,我知错了........我不能放你走........”
“师父,师父.......”
阎秋司的头深埋在林倾白的脖颈中,这样一声声的唤着。
忽然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林倾白猛地皱紧了眉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垂下眼看向了伏在他身上的人。
阎秋司当真像个狗一样,咬
了他的锁骨,咬出了一个红印,同时缓缓收紧了抱着林倾白的双手,他用力的拥着林倾白纤瘦的身子,就像是要将林倾白按进他的心口中,要将林倾白的骨头都勒碎了。
锁骨上的痛和他拥抱的痛,都让林倾白刻骨铭心。
最后阎秋司贴在林倾白耳边,声音有些哽咽道:“师父,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林倾白紧咬住了唇,心尖都在颤抖。
“可你........快把我逼疯了.......”
阎秋司声音嘶哑,说完这句话,便不说话了,他趴在了林倾白的身上,没一会便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林倾白却是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流,濡湿了一片的床单。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在阎秋司的后背上,手一下下的拍着阎秋司的后背,就像是在凡间那样,他的小徒弟还小,他拍着他睡觉,梦里有歌,有家,还有师父。
“清风过,花儿冒,彩儿蝴蝶翩翩错,娃娃举着胖手抓不落......”
“夕阳末,日要落,弯弯月儿露上头,贪玩的孩子要归家喽.......”
-
林倾白和阎秋司折腾那么一次,让他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浑身酸疼,腰疼的连站不起来,胃里绞痛的吃不下东西。
阎秋司酒醒了之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围在林倾白的身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低三下四的哄着林倾白,探着手想给林倾白揉腰揉肚子。
林倾白却是面如冰霜,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更不能让他砰,把阎秋司给急的团团转,冲着下人直发火。
一时间整个魔族宫殿又开始人人自危,所有人都祈祷着仙尊能够对他们的王上好一点,最起码给个好脸色。
这样王上心情好了,他们的日子也更好过一些。
大夫又一次告诉阎秋司,林倾白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动气,否则很可能再一次爆发胃腹绞痛。
阎秋司一脸寒霜,问道:“此话何意?”
云大夫也不避讳了,直接说道:“王上,仙尊如今需要清静,可能.......不想看见您。”
阎秋司这次没有狡辩了,他抬起头望向了躺在床上的林倾白。
林倾白的脸色苍白,半闭着眼睛倚在床头,时不时虚弱的咳嗽着。
他又瘦了。
瘦的就算是盖在被子里,也掩盖不住他一身苍白的病气。
阎秋司的十指握拳,闭上了眼睛说:“我知道了。”
阎秋司嘱咐了大夫给林倾白用最好的药,又嘱咐了下人照顾好林倾白,事无巨细,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在林倾白身边守着。
阎秋司走了以后,下人在林倾白的身边忙活了一圈,怕扰了清元仙尊的歇息也都纷纷退下了。
没过一会,殿外走进来一个小丫鬟。
那丫鬟小脸圆眼走到了林倾白的身前,抬手给林倾白施了一道法术,绿色的荧光顺着她的指尖流出,进入林倾白的身体里。
刹那间,林倾白身上的酸痛全部都消失了,手脚都轻快了许多,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望向了凉瑶楚。
凉瑶楚皱着眉头,看着林倾白脖颈上令人心惊胆战的红痕,半响无言,最后低声道:“你就纵容这个臭小子如此折辱你?”
林倾白没有说话,而是扯过衣领盖在他身上的吻痕上,垂眸轻声说:“外面人的人都处理好了?”
凉瑶楚叹了一口气,说:“是,这一路上的下人都被我迷晕了,放心。”
林倾白点了点头,说:“走吧。”
正如凉瑶楚所言,这一路上的下人和魔将全部被她用法术迷晕了,一个个都似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从远处看并无半分的异常,但是靠近了一些就能发现他们只是睁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的人,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
林倾白刚踏出殿门,凉瑶楚就小声的嘘了一声,嘱咐道:“轻声一点.......动静一大他们就会醒过来,我防着万一有其他人过来,没有用大药量,所以只要动静一大他们就能醒来,也能避免其他人起疑........”
林倾白轻声说了句好,便放轻了脚步跟在凉瑶楚的身后。
凉瑶楚做事情靠谱,这一路上所有可能出现的异常全部都被她预料到,包括巡逻将士的守卫时间,随机路过的人,等等,所有的情况都被她化险为夷。
最后两人走到了地牢的前面。
林倾白第一次来到魔族地牢,是在魔族最深处的一个峡谷中,那里深不见底,只有一出黑灰色的石头房。
房子很宽很大,就像是个棺材一样,瞧着坚不可摧,外面守卫森严,层层叠叠站着不少将士。
林倾白和凉瑶楚躲在地牢远处的树林阴影里,许久都看不到闯进去的时机。
林倾白转头望向了凉瑶楚,问:“我们要如何进去?”
凉瑶楚冲林倾白神秘一笑说:“跟着我走。”
凉瑶楚带着林倾白走到地牢的后面树林的一处草地前。
那里杂草丛生,足有人的膝盖那么高。
凉瑶楚掀开了一处草皮子,露出了一处地道。
地道窄小,里面黑暗无光,林倾白蹙起眉头,转身望向了凉瑶楚。
凉瑶楚耸了耸肩说:“你别看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林倾白便不说什么了,转过身踏入了地道之中,凉瑶楚紧随其后。
地道窄小,里面泛着潮湿的腥气,闻起来像是挠着嗓子一样,让林倾白有些不舒服,他捂住了鼻子,尽力用嘴巴呼吸。
凉瑶楚手中点了一把符咒,光线虽暗但是所幸路不算难走,两个人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面隐隐约约亮起了亮光。
林倾白加快了步子,朝着出口向前走。
他以为这样就走出了魔族,谁知等走出去的时候,却看见外面是一处洞穴。
这个洞穴中燃着两盏昏暗的永明灯,气味十分的难闻。
血腥气,恶臭味,还有各种各样难以描绘的味道,全部混杂在一起,另林倾白不太舒服。
他强忍着不适打量了洞穴一圈,看见在洞穴的中间有一个血池。
血池的边缘早已布满了绿藻和青苔,应是许久都没人用过这个血池,血池里的血液已变成深红色,然而走近了却看见细小的虫子漂浮在血池中。
那些虫子又细又长,就像是蚯蚓一样,在血池中翻滚扭曲,布满了整个血池。
林倾白看着反胃,闭上了眼睛,喘了两口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凉瑶楚也从地道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漫不经心的说;“这里是魔族的蛊血池,出魔族的必经之路。”
“蛊血池........”
林倾白听见这三个字,眉头锁的更紧了,侧过头又看了那个池子两眼。
“你也听说过这个地方吧。”凉瑶楚问道。
林倾白自然是听说过蛊血池。
莫说是林倾白了,就是整个仙界的人怕是都对这三个字闻风丧胆。
——蛊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