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一双黑黝黝的望着林倾白,低声的问道:“师父,疼不疼?”
林倾白垂着眼眸望着他的小徒弟,眼睛皆是柔光,眼眶渐渐泛起了红色,他抬起手,用那个缠着绷带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阎秋司的脸颊。
阎秋司一愣。
这些日子林倾白对他冷眼相待,现在却是忽然又露出了温和的目光。
他不明白是为何,却生怕林倾白会忽然走了,于是他紧紧的捂住了林倾白的手,脑子里竭力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好的事情,让林倾白原谅他了。
可是,他这个人一身的暴戾,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做过什么好事。
是这几日的饭菜好吃?
还是他方才给林倾白包扎的不痛了?
.......
阎秋司也不想多想了,他抬手捂住了林倾白抚在他脸上的手,大手在林倾白的手背上轻柔的抚摸着,声音低哑近乎哀求的对林倾白说:“师父,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林倾白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审讯镜中他看见阎秋司一身的伤。
那么小就受尽了折磨,被他的阿娘一刀刺中了肩头,却连眉头没有皱一下。
这千年以来,阎秋司早已经不知道痛为何物了。
他站过战场上,不惧刀剑,不惧生死,方才却手指轻颤的捧着林倾白手上那不过是玻璃扎破的伤口,不知所措,小心至极。
林倾白看着看着便觉得心中痛的厉害,方才在审讯镜面前的痛,如今在面对阎秋司的时候却痛的更加的撕心裂肺。
那是他的安儿.......
他的安儿本来应该活的善良单纯,为何会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心脏开始剧烈的疼起来,那一把刀又开始割他的血肉了。
林倾白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这一次在阎秋司的面前,他痛的怎么都止不住了。
他挣脱了阎秋司紧握着他的手,抬手捂住了心脏。
阎秋司脸色一慌,坐上前一把抱住了林倾白。
“师父,你怎么了?”
他拥着林倾白,手指颤抖的按揉在林倾白的胸口上,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可是还没有揉几下,林倾白忽然狠狠的拽了一把他的衣袖,抬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喉结剧烈的滚动着。
阎秋司瞬间明白了,他一手扶着林倾白的身体,挪不开身,只能高声的喊着:“坊婳,将唾壶拿来!快!”
坊婳连忙转过身,慌得来回找唾壶。
阎秋司心疼他师父,知他师父爱干净,转过身低声对林倾白说:“师父,你想吐就吐,我等会让下人清理,无事。”
林倾白却是紧闭着眼睛不愿意,他的胸口猛烈的喘息,直到坊婳将唾壶过来,阎秋司递到他的身前,他猛地俯下身,对着唾壶吐了起来。
林倾白这几日身体不好,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得很艰难。
他脊背消瘦,阎秋司给他拍背的时候,手掌能够清晰的摸到林倾白后背的脊骨,那双蝴蝶骨突出,不停的颤抖,当真像是一对蝴蝶翅膀那般伏起落下。
手下的触感另阎秋司心中发颤,他一手用力的拥着林倾白的腰身,另一只手上一下下给他师父顺着后背。
林倾白难受的厉害,胃里没什么东西,吐完了胃里还是止不住的翻涌,像是要将胃腹都倒个头。
“咳咳咳咳咳.......”
林倾白不停的干呕呛咳,阎秋司皱紧了眉头,心疼的厉害,手上用力的抱着林倾白的身子。
他的左手触在林倾白的胃腹上,只觉得林倾白的胃腹好凉,就像是踹着一个冰块一样,柔软的皮肤在剧烈的起伏。
阎秋司反应过来,手掌立刻暖在他师父的胃腹部,力道适中的按揉着,想要让他师父好受一些。
林倾白的身体随着呕吐的力道剧烈的颤抖,似要碎了。
以往林倾白不是没有吐得这么厉害过,可是阎秋司却少有如此慌张过。
阎秋司眉头紧皱,抬手抚过林倾白的脸颊,一声声的唤着林倾白:“师父......师父.......”
林倾白的脸色苍白的没有半分血丝,额头上难受的尽是虚汗。
忽然阎秋司手掌下的胃腹猛地收缩了一下,林倾白的身子朝前一倾,哇的呕了一口,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袭来。
阎秋司手上的动作一顿,双目中渐渐漫上了血红,瞪大双眼的看着林倾白。
唾壶里染上了血色,一滴滴艳红的血迹顺着林倾白的嘴角滴了下来,滑到了阎秋司的手上,又落到了锦绣的床单上。
阎秋司抬起手,看着染红了他指尖的鲜血。
血迹温热,激的阎秋司的手指克制不住的颤抖。
林倾白的身子却在这时猛地一软,倒在了阎秋司的身上。
阎秋司喉结滚动,一点点的挪下目光,望向林倾白的面庞。
林倾白靠在他的胸口,双眸紧闭,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甚至连胸口的呼吸都变的微弱,嘴角残着艳红的血迹,似雪地中盛开的艳花,
阎秋司呼吸颤抖,一把抱住了林倾白如雪身体,双手用力的箍的林倾白的后背,手掌的鲜血染红了林倾白的白衣。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声音嘶哑的对着殿中早已傻眼的下人暴喊出声:“大夫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