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来临的那两天,雨兰镇的每一个人都进入了战斗模式。
雨兰镇气候不好,几乎每一年的秋收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下雨,大风,甚至有一年出现了霜降。
所有人辛苦了一年,图的就是收获的日子。
以前的岁月里,大家都是一边割谷子一边用稻桶脱粒。
稻桶满了以后就倒到一边的袋子里,袋子扎起来背回去晾晒。
一亩田里通常要三四个劳动力抢收,家里有孩子的,通通都要帮忙,脱粒半大的孩子还不行,但他们可以负责割稻。
今年有了一个很小的插曲。
镇上有了双人脚踏打稻机。
家里做主的依旧是男人们。
汤婶回家就说:“农民协会都说那个打稻机好用,咱们也用一台,帮忙推广吧。”
汤婶男人听了这话,立马就不高兴。
自从这个女人开始跟胡寡妇她们一起往粮仓跑,往城里跑,她好像就不得了了一样。
男人讽刺道:“人蠢玩意多,那些都是用来挣我们的钱,就你蠢,信这些!”
“这是用来推广的,没要钱。”
“说你蠢你还不信,现在是不要钱,后面会不要钱吗?”男人骂道:“你这个猪脑壳,出去就是被人骗的样。”
汤婶被骂也气,以前被这样骂,她都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骂声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汤婶想起了其他同志们,响起了大家一起在城里面说的那些话。
她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男人才是蠢。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以前没有这个机器,谷子就收不回来了吗?”
“我看你啊,到处跑啊,脑子都被跑没了!”
汤婶不说话,菜刀砍在萝卜上,那一个用力。
怎么?现在还敢发脾气了?
男人更生气了,上来就要扯她的头发,打她脸。
汤婶回过头,拿着菜刀,一声吼:“上一次主任怎么说的?你要是再打我,你信不信你会被枪毙!”
男人哼了一声,骂道:“你还起劲了!一点点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看是丢你的脸还是丢我的!”
男人骂归骂,却不敢上手打了。
这段时间,不少人都在说隔壁村那个出了名的杀猪匠打死了老婆,结果吃枪子了。
汤婶见他不敢动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焦虑起来。
她回来的时候,可是领了任务的。
农民协会那边的同志跟她们说,这个打稻机对大家好,一定要推广出去。
其实农民协会那边的同志只是这样一说,并没有给一个具体的任务下来。
但汤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组织上相信她,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她一定要完成。
汤婶找到了胡寡妇,胡寡妇此时正在研究双人脚踏打稻机。
这个机器需要两个人一起打,一般还需要有一个人割稻子。
那至少也需要三个人。
“我家那口子不愿意用这个。”汤婶把自己这边的情况都说了。
胡寡妇道:“ 等我们用这个收稻谷,大家看到了成效肯定就会跟着咱们一起用。”
胡寡妇和女儿处的时间长,女儿热爱机械,自然而然地,胡寡妇也能够看到机械带来的一切便利。
汤婶跟胡寡妇站上了踏板,两个人有些不协调,踩起来也慢。
汤婶有些担心:“这个真的比稻桶快吗?”
她还是被男人的话影响了。
胡寡妇对于这个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你看马车,马车不比人快吗?但是如果让我们去驾马车,肯定就慢了,因为我们不会。”
“这倒也是。”
“我们要先学会用这个。肯定不难,安安做东西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了解我们,不会做那些我们学不会的给我们。”胡寡妇说道:“我们要再多找几个人,到时候在我那一亩田里面试试。”
胡寡妇暂时找不到人,镇上的人都忙,这段时间粮仓的人也非常忙,马上就要到秋收了,大家都忙着清理空粮仓,因为秋收过后就是交公粮。
“这个不难。”汤婶说道。
汤婶回家把大女儿小儿子,还有小外孙女也叫了过来。
她一叫人,她家男人就不高兴了:“你自己的田不去打,你去帮别人打田?你是不是脑壳有病?”
打田就是收稻谷的意思。
“我们的不是还差几天吗?”汤婶说道:“我们去那边是用机器,推广机器,这是国家的大事,你别管。”
汤婶说这话的时候,大女儿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睁大了,只觉得这一幕像做梦,她妈什么时候这样说话了?
男人被这话气得头顶冒烟,汤婶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城里,工厂里面的打稻机生产线依旧在运行,但交上来的成绩却很一般。
比起柴油机碾米机发电机,打稻机的确销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