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昨天喝多酒失态了。”他抢先回答。
“没,没关系的呀。”司婳想问的是,“你现在已经好了么?还有没有头晕什么的?”
“没事。”
今天的言隽似乎话少了许多,她反倒变成以前思虑周全的言隽,问东问西,担心他没睡好。
“你睡着了,我就没叫醒你。”当时怕他着凉,拿了最暖喝的被子给他盖上。
言隽点点头,“我知道,你也睡着了。”
“我……”她拧眉回想,“好像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间的。”
“是我把你抱过去的。”言隽拿起手边的沙拉酱,为早餐增色添味。
“!”这么直接坦诚,司婳忽然有些招架不住。
平时睡觉并不沉,这次居然毫无察觉?
抬眸瞬间,却意外发现,言隽身上穿的那件米色毛衣背面印着一抹红,她指着后背出声提醒:“你的衣服蹭脏了。”
言隽迟疑片刻,才说:“是口红。”
“口红?”
她跟着念了一遍,是反问句。
什么口红会蹭到背后?
肯定不会是他自己。
言隽昨天睡在这里,没回家换衣服,那就是昨晚留下的痕迹,以此推算应该是生日聚会带回来的痕迹。为什么女性常用的口红会印在他的背上,那个位置……
见她盯着桌面不说话,言隽身体轻微,双臂撑在桌边,“不问我为什么吗?”
“总不会是你也想涂口红了吧,哈哈。”她的笑听起来就很假。
以前的她也会追究每一个问题“为什么”,然后说服自己去信任,后来发现真相就摆在眼前。
那现在,她还有必要刨根究底吗?
她的沉默让言隽得到了答案,他自嘲般的笑了笑。
“算了。”
“不重要。”
一年跟五年,怎么能比。
情
绪略有失控,言隽真怕哪一刻情感压过理智会在她面前失态,搁下碗筷,“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咬了下唇,提醒道:“你的早餐还没吃。”
那人却说:“也不是很饿。”
“喔。”头顶传来的声音很冷淡,司婳低头翻弄盘子里的早点 ,没去看他。
直到听见听见关门声,她才缓缓抬头,手指拭过眼角,有一滴水珠。
*
今天到公司差点迟到,司婳踩点拿出特殊的工作牌打卡,动作毛躁时,银制的钥匙差点刮到手指。
看到“打卡成功”的显示,她才重新把工作牌挂回脖子上,系在一起的钥匙几乎被遮挡。
部门上午集中开了一场会,让大家对今年的工作进行总结,并对明年做出规划。
会议结束后,Anni单独留下司婳,“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司婳表露疑惑。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Anni说:“明年春季有个培计划,公司会选出两名资历较浅,但具有潜力的新人去国外培训,为期半年。”
公司有远见,培养人才,这对新人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
“名额是确定的吗?”司婳问到。
“不,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等到时候公司正式下达培训推荐文件,你就填写申请书。”Anni对职场这些弯弯绕绕已有深刻了解,之所以这么主动地“照顾”司婳,还是因为在她身上看见更加长远的价值。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司婳没有立即回复Anni。
Anni也很宽容,“不着急,这是内部消息,等正式通知还有一两个月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谢谢。”
离开会议室司婳还有些恍惚。
这一年,她的运气似乎真的很不错,一路有贵人相助的感觉。但是,心情不好,好消息也冲淡不了心里的烦闷。
旁边的同事问她在里面说了什么,司婳笑了笑,暂时隐藏光芒,挑拣完美的答案应付对方。
下午。
司婳准时下班,到家时间还早。从走进电梯那刻,心里就源源不断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经过邻居门前,她放慢脚步,意外听见一阵钢琴声。
谁在弹琴?
这层楼只有她跟言隽,答案毋庸置疑。
站在邻居门前,她犹豫半天才敲门,意外发现大门没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循着声音,司婳准确找到那间房。
言隽家中客厅环境她很熟悉,但平常关闭的私人房间她没有进去过,也是今天才知道,这里竟然放置着一架白色钢琴。
男人修长灵活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弹出的音律节奏却杂乱无章。
说明他心情浮躁。
琴声无法让他得到安抚,反倒成为他发泄的工具。
这很不对劲。
司婳慢慢靠近,来到他身后,正犹豫着打断还是任他发泄,言隽忽然转身扼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手腕被人握住,司婳感受到温度和力量,但并不疼。
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注视下,言隽垂眸,手上力道渐松,“
你学过琵琶,会弹钢琴吗?”
“以前也会一点点。”她保持谦虚态度。
“暂时当我的观众,听我弹一首曲子,可以吗?”言隽松开她的手,转身面对钢琴。
司婳望着他的背影,却记得刚才,在那双茶色眼眸中看见的自己。
她启唇,轻声道:“好。”
坐在钢琴前,言隽没看乐谱,视线在所有黑白琴键上游览一遍,他抬起胳膊,十指搭上琴键。旋律刚响起,司婳顿时觉得耳熟,大约到十五秒的时候,她已经想起这首熟悉的曲目。
十指互相揉捏着,司婳低下头,藏在鞋子里的脚趾都紧张的蜷缩起。
熟悉的旋律飘荡在整个房间,耳朵泛起一层浅红,似火烧般的感觉从耳根处蔓延,身体热腾腾的,连心脏跳动频率都极其混乱,毫无规律。
她知道,那首曲子的大意是……
“嘟嘟嘟——”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划破安宁。
司婳匆匆瞥了一眼。
如果是其他人的电话,她或许会立即挂断,但这个不行!
这是老家那边的邻居,除非与她父亲相关的事,一般不会打这通电话。
琴声戛然而止。
“对不起。”司婳连忙道歉,握着手机,就站在这接通电话。
对方语气急切,“婳婳,你爸爸掉湖里了,刚送医院抢救,赶紧回来看看吧!”
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跳骤然加快,司婳赶紧点开手机软件查看机票,颤巍巍的输入,好几次都打错字。
可当她输入地点,却发现,最早的航班要等到几个小时后。
从起飞到落地,之后再从机场转到乡下,那将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以前回家没觉得时间长,直到此刻才发现,争分夺秒的心理多么恐惧。
不知何时言隽已经来到她身旁,“地点告诉我。”
司婳惊慌的望着他,唇齿哆嗦着,说不出话。
言隽按住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相信我,婳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