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 / 2)

“公报私仇。”

邹百辰从展晗身边走过,小声嘟囔了句,然后从收纳盒里扒拉出一根头部已经磨出棱角的粉笔,不情不愿地站上了讲台。

“下面的同学不许抬头看,自己写自己的。准备好,第一个单词……”展晗没有搭他的腔,对着学生讲完话才朝着黑板的方向斜着瞥了一眼,接着道,“妨害行为、讨厌的人或事。”

啧,考个单词也能让人对号入座。

邹百辰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凭借瞬时记忆写下「」。

“第二个,重视、赏识。”展晗捧着书,边听写边缓慢踱步到学生的座位间巡视,“不要互相看,如果有雷同卷两个同学都要补考加罚写。”

哒哒——

伴着时断时续的粉笔字声响,邹百辰很快就在黑板上写满了整排的单词。坐在前排空位上的丁一蕾抱着柠檬杯转身过来,边小口小口地饮着玫瑰花茶,边实时检查他笔下的拼写。

最后一个单词听写完,教室各处传出撕纸的声音,其他学生纷纷上交考卷。

展晗这才扭过头,落目向黑板。丁助教与其对视一眼,肯定性地颔了颔首:“都是对的。”

展晗闻声,眉头略微扬了扬,似乎是在惊奇他真的都背会了。

邹百辰得意地笑笑,稍一抬腕,手中的粉笔头就划着曲线精准地落入了垃圾桶。

他径直回到座位,与展晗擦肩而过时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调侃:“别跟我道歉。你对我不好,以后我都不帮你说话了。”

展晗保持着一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动手扶了扶镜框,以至于两人之间没再产生什么新的对话。

小考之后,晨读的时间还有剩余。邹百辰翻出几张政治背诵材料来打发时间。

瞧着他举到头顶的A3纸张,丁一蕾有些好奇:“怎么还看上报纸了?”

邹百辰趴在桌上懒懒地答:“这不是报纸,是时事政治提纲。”

丁一蕾更觉奇怪:“你不是理科生嘛,怎么还学政治?”

邹百辰说:“我选物理化学和政治。”

“哦对,现在高考是3+1+2的自选科模式。”对方忽然一副恍然模样,随即看向展晗与他小声闲聊,“像我们当年纯理科班出身的,考研政治可是下了苦功夫。”

展晗点头赞同:“确实,在新高考模式下,组合的可能性更多了。如果有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好的理科生,完全可以扬长避短。”

“就比如他啊,选的完全是学霸专组了。”丁一蕾再次瞧向邹百辰,“马克思可不是块好啃的骨头,是因为不喜欢地理和生物吗?”

“倒也不全对。”邹百辰直了直上身,把手里的时政报胡乱地对两折塞回桌洞,“是因为我想学的院校专业非选政治不可。 ”

随口的一句话似乎引得一旁的展助教陷入了思考。丁一蕾没有再提出新问题,低下头去认真批改早考卷。

几分钟后,语文老师进门上课,刚刚的话题便自动被翻过了。

——

自习是每天下午的必修课。

邹百辰早早地写完作业,像往常一样用上厕所做幌子溜出了教室。

他先是去拿了放在一楼前台的饮品外卖,然后喝着冰茶在教学楼里四处闲逛,打发放学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走到三楼洗手间门前,远远瞧见两个眼熟的身影,像是是展助教和段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看上去似乎又发生了口角。

作为一个已经多方面了解过展助教的人,邹百辰知晓这张绵羊皮下藏着个撒野的灵魂,不会轻易受欺负,所以根本不打算插手。但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远远地看着。

这里属于整片走廊最偏僻的地方,而且是教工专用洗手间,上课时间里绝对不会有督导老师出现。

大概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段洋的行为举止也比之前更大胆了些。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把玩着,迎着下午的日光看上去闪闪亮亮的,像是挂在钥匙扣上的那种工艺匕首。

在视线尽头,段洋一直努力比划着什么,展晗却淡漠以对,只在对方推搡他时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闪躲。段洋不肯退让,紧逼着跟上去,故意把唬人的小玩意贴近对方胸口。

邹百辰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被好奇拉扯着稍稍上前了一些。

他背靠在转角的一堵白墙后,用鞋跟轻轻地抵住墙跺,认真听声时手上不自觉地做出一些小动作,把外套拉链头拉到最高,还无意识地放进了齿间轻咬。

运动衫领口处飘出了淡淡的紫苏香,清新又安神的味道让他意识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你最好少管我的闲事……不然我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当然,路上的风景是你自己选的,我又不能替你去看。”

卫生间门口传来的谈话声依旧隐隐约约不真切,但至少能听清两人各自的情绪。段洋只顾放出让自己舒服的狠话。展晗却讲了些类似于成功学的人生大道理。邹百辰觉得有鸡汤淋头之余,还听出了些许应付。

几分钟后,走廊末端终于传来了渐远的脚步声。邹百辰从墙后闪身出来,看到了段洋趾高气扬离开的背影,而另一人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才抬步消失在楼梯间。

这俩人什么鬼?一个无脑退让,一个不知死活。

观摩了免费的小剧场后,邹百辰轻嗤了声,随后又无所事事地晃了一圈。等他回到四楼时,A12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做起了问题讨论,杂乱的声音中夹杂着浑水摸鱼的谈天说地。

“小点声,不要趁机聊天。”丁助教维持纪律的声音被淹没进了男女嬉笑中。

按照惯例,展晗会在这时出声控场。可今天那人却一言不发地倚在后排,浓淡适宜的眉端微微皱起,自然起伏的弧度间印满冷静和克制。

某个人的情绪不高啊。

邹百辰看出他心情不好,便不再与他玩笑计较,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走过过道,故意打了个有响声的哈欠。

他把桌子向前推出一些,大张旗鼓地伸着懒腰趴倒下去,做出一副要就地补觉的姿态。

几乎就是在他卧倒的一瞬间,A12教室内的噪声明显地低了下去,甚至有几个窜座的学生为了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嗓子都快喊哑的丁一蕾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