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 季沉歌觉得身体沉重,似乎有重物压在他身上。
他很快清醒过来。
被子鼓出一个可疑的高度,像藏了个人, 季沉歌拽开被子,却发现底下空无一物, 好像刚刚的鼓起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身上的沉重感也消失了。
“……”季沉歌揉了揉眉心, “出来。”
话音刚落, 一只冰冷的手迫不及待地攀上他的脖子, 刚刚的沉重感又重新压了上来,他微微侧头, 就看见邵玦似笑非笑的脸。
邵玦在季沉歌额头上亲了亲,明知故问:“弄醒你了?”
说着, 还将下巴轻轻搁在季沉歌肩上, 与他耳鬓厮磨, 季沉歌感受到对方身上冰凉的气息,下意识地微微后仰。
不是冰雪的那种冰凉, 而是亡者独有的刺骨寒冷,又有些不太一样。
邵玦笑吟吟地说:“这是传说中的鬼压床体验卡……师兄, 你觉得怎么样?”
季沉歌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邵玦弱小无助又可怜:“我冷, 只能来睡你。”
“……”季沉歌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呢?”
他面前的邵玦, 只剩下轻飘飘的灵魂,肉身早就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以季沉歌的眼光判断, 邵玦的灵魂与肉身已经分离了很长一段时间。
邵玦低声笑了起来。
“扔在校长室了。”
他压住季沉歌的胸膛, 把人按下去,又两手撑在季沉歌两侧,低头注视身下的男人。
白发轻轻垂落在季沉歌脸上。
邵玦语气温柔,“那天晚上,我将灵魂抽离肉.体,身体被我抛弃在校长室。有趣的是——校长看见后就连夜把我的身体运走,悄悄埋在了后山。”
……真是熟练地让人心惊。
季沉歌叹了一口气。
“你不该这么早就去招惹他的。”
A大的校长,是这本书里唯一一个活生生的反派,他活着,却比恶鬼更加丑陋,故事的最后,校长被心中的贪婪反噬,尸骨无存。
邵玦凝视着季沉歌的眼睛,语气轻柔:“师兄,你总是这样。”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季沉歌无论提起什么事、什么人,都是这样淡然的口吻。
或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他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神性,所有的感情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在心里留下多少痕迹,而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淡然也越发深刻。
季沉歌正在逐渐失去人的感情。
不再喜欢,不再讨厌,不再为谁欣喜,也不再为谁愤怒,感情波动小到可怜,能令他动容的,只有很久以前就走进他心里的那些人。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可有可无。
这其中,恐怕还包括这场成神任务,还有他这个道侣。
季沉歌想要成神吗?
或许吧。
季沉歌喜欢邵玦吗?
或许吧。
季沉歌没听明白邵玦的意思,“什么?”
邵玦低头吻了吻季沉歌的眼睛,真心实意地说:“你总是这么合我心意。”
“……”季沉歌对邵玦突如其来的骚话大礼包习惯到麻木,于是说:“别闹了。无论你想玩什么,我明天都要去参加早自习。”
邵玦挑眉,“明天周六。”
“周六也要早自习。”
邵玦不以为意。
“就算翘掉早自习,也只是扣那么几个学分而已,学分就算扣到负值也不会让你退学。”
A大的扣学分制度,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刚入学的新生了。
季沉歌试图跟他讲道理:“……学分扣多了,会影响我参加大二的学生会选拔。”
这个理由清新脱俗又合情合理,邵玦顿了顿,才说:“可这本书结局的时候,你也才大一而已。”
季沉歌:“……”
真有道理。
如果他赶着要去通关下一个世界,那么他根本来不及参加什么大二的学生会选拔。
邵玦决定一锤定音:“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一点快乐的事情吧。”
季沉歌:“……”
他委婉拒绝:“可你现在没有身体。”
邵玦不为所动,他蛊惑道:“问题不大,灵体也有灵体的玩法。”
季沉歌垂死挣扎:“……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后面的话,尽数堵在邵玦贴上来的唇齿间。
.
第二天一大早。
七点,早自习室。
胡珊珊顶着青黑眼袋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口一口地吸着牛奶,手机里不断搜索着各种关键词。
A大灵异事件,A大学生自杀,舞蹈室的阿飘……脑海里的直播系统不断催促她,她要赶紧开始直播了。
最终,胡珊珊做出了决定。
第一次灵异直播,就直播上个学期的大四学长自杀事件吧。
事发地点是——16号男寝。
她抬起头,在班上扫视了一圈,A大传统就是阴盛阳衰,学校女生多男生少,尤其是他们传媒学院,男生更是少得可怜。
他们新闻B班,总共就八个男生,现在还坐在早自习室的,更是只有五个人。
胡珊珊一个一个分析过去。
那个不行,开学一个月就换了三个女朋友,人品堪忧,最好不要扯上任何关系。
另一个也不行,他下了课就去校外打游戏,应该不太了解宿舍的事情……
那个白飞非也不行,性格内向,看起来有点阴郁,怪吓人的。
那个夏雨是个双胞胎,班上还有一个叫夏雪的妹妹,唔……他还行,就是他妹妹比较凶,不许女生跟她弟弟说话。
最后,胡珊珊的视线落在了季沉歌身上。
他们军训的时候说过两句话,对方长得帅脾气好,听说他寝室里的三个人都因为闹鬼搬出去住了。
胡珊珊下定了决心。
下了早自习,季沉歌刚走出教室,后面就有个人小跑着跟了上来。
“那个,同学!季沉歌同学!”
季沉歌停下来,回头一看,叫住他的就是女主胡珊珊。
对于外貌性格都神似季佳佳的胡珊珊,季沉歌格外温柔有耐心。
“怎么了?”
胡珊
珊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可不可以向你打听一点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