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明神情淡漠,对处理这种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向对方说明自己是专门调来负责这起案件的特殊人员,现场一切调查权和指挥权都在他出现的这一刻移交于他。
他从怀里抽出纸质文件,递向对方:“可以和你们上司确认一下指令。”
警察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眼商南明两人。
一个身穿黑色利落制服,一个米色风衣柔和,笑得灿烂。
似乎确实像是专案组的。
但就是这身制服……几个娱记认不出来,误把调查局的黑色长制服当做自己不认识的警察制服,但警察小哥却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系统内的样式,自己也没见过。
哪来的?
小哥满头问号,礼貌请两人稍等,自己需要和上司确认一下。
祈行夜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不用管我们,我们自便到处看看就行。”
俨然一副主人架势。
小哥下意识点头。等走出很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米色风衣那位的态度,是不是哪里反了?
祈行夜抽出风衣腰带,三两下就将三人绕着绑在了旁边的电线杆上,漂亮的水手结让几人越是挣扎就绑缚得越紧,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成了彼此的逃脱障碍,根本别想跑。
做完这一切,祈行夜拍了拍手拂去灰尘,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
他挑眉笑着向商南明嘟囔:“看,我可会用绳子了。绑得好吧?”
商南明没什么反应。
不小心听到的几人却惊恐:变态!!!
万万没想到娱记竟然是这么危险的工作,竟然还会遇到这种疯子!
“警察叔叔快带我们走,带我们走!我们有罪,有罪!!快逮捕我求求你快抓我!”
几人扯着嗓子疯狂嘶吼,试图唤回刚刚离开的警察小哥。
但凡他们现在是自由的,都会以最快速度冲向远处打电话中的小哥。
祈行夜歪了歪头,疑惑:“?”
“你们在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摇头:“你们真是太小肚鸡肠了,竟然想通过这种方式污蔑我?我可是好人!”
快哭了的几人:“你要是好人,地狱都他妈的空了吧!”
公园外的大爷阿姨们都好奇的向这边看来。
祈行夜转身,笑眯眯向大爷阿姨们扬声道:“各位叔伯阿姨,我和我同事还需要进公园查看,这几人只能暂时放在这,稍后有其他同事来带他们走。”
“能麻烦叔伯阿姨们帮帮我,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吗?”
他双手合十,眼巴巴看向上了年纪的大爷阿姨们,眼神干净又湿润。
简直像是自家小辈在撒娇求助。
大爷:这冬天顿时就热起来了!
阿姨:谁敢欺负我家娃!帮,必须帮,我看谁敢不帮!
祈行夜的攻势下,顿时十几位大爷阿姨全都拎着小马扎,气势汹汹向这边走过来。
“啪!”的一声,小马扎撂地,大爷往下大马金刀的一坐,气势宏伟如当年独守长坂坡。
“你去!这些人我们帮你看着!”
大爷声音洪亮:“我倒要看看谁能跑!”
十几个小马扎,将绑在电线杆上的几人团团围住。
甚至还有阿姨认出了其中一人,惊讶:“你不是街头王姐家的小儿子吗?怎么还?”
在长辈面前被抓。
顶级社死。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几人:“…………”
但祈行
夜两人已经向公园里走去,准备实际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尤其是专员所说的,监控视频无法起作用。
不止是一个镜头,而是所有的监控设备,所有的视频影像里,都无法找到被那些目击者描述的“无头厉鬼”。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指望着现场的零星线索了。
但祈行夜刚走到警戒线外,就忽然听到有人迟疑的在喊自己。
“你,你是不是之前在三医院的时候,和王男关系不错的那个?”
祈行夜纳闷抬头,就见是法医小组中的一个年轻人,正满脸犹豫不定,似乎在将他的脸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进行比对。
他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你是王男的同学吗?”
之前三医院转移尸体的时候,因为数量庞大,所以紧急向周围申请调用了很大一部分法医人员,并且大部分都是实习生或资历浅的。
刚好就是和王男差不多年纪和层级的。
这个圈子不大,抬头低头总有所耳闻隔壁的名字。尤其是同龄人。
就算不是王男的同门师兄弟,也是共事过的同事了。
果然,那年轻人点点头:“我和王男是同学,我们大学时还是一个寝室的兄弟。”
他回身向带自己的师父说了一声,然后快速跑过来,问祈行夜:“王男还好吗?你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吗?”
“我之前只知道他出了什么意外,从三院辞职了。本来想叫他出来喝酒安慰安慰他,结果手机关机,问了一圈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他很担心:“他到底是怎么了?我本来还问了三院的人,但他们闭口不谈。”
祈行夜的面色有一瞬间冷却。
王男……他在调查局总部的最深处拘束设施里。
还活着。但崩溃且痛苦。
被缝隙附身,又间接害死了自己的老同学,这样的痛苦,让王男还呼吸的每分每秒,都无法忍受。就连疯癫对他来说都已经是逃避的幸福。
祈行夜很快扬起一个笑容:“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王男他不是高升了吗,去别的组干活了,诶呀年轻有为风光无限啊。就是估计工作忙,工作内容也不能对外说,所以才没告诉你们吧。”
他将王男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说王男是因为能力得到认可所以去更好的工作单位了特别牛。
年轻人听到这,才慢慢有了笑容,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笑了:“没想到我们这群人里,是王男最先出人头地啊,真好哈哈哈。等他回来,一定好好让他请一顿。”
有祈行夜透露“内部消息”,年轻人也无意识拉近了和祈行夜的距离,丝毫没有抗拒的说起了草丛树林里发现的血迹,差不多是祈行夜有问必答。
等小哥终于确认好了命令回来时,祈行夜都已经站在警戒线内,和法医小组打成一片了。
小哥愕然。
商南明平静点头致意:“把完整的情况说说。你不用离开,我们稍后还会前往其他有过报警电话的地点,这里依旧是你们看守。”
“好的。但是……”
小哥伸手指祈行夜:“这怎么?”
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说自便就自便!就算有命令,但之前不是还没有确认?这样真的行吗?
商南明扫了祈行夜那边一眼,习以为常的平静。
祈行夜——安全系统知名漏洞。
光凭他那张嘴,就能摧毁原本坚固的人员防护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祈行夜那边已经快进到和法医小组称兄道弟,一群人热心肠的领着他,亲自带他确认还原血迹现场。
昨晚接到求救电话并赶来后,现场
就已经第一时间被保护起来。只是令法医小组很奇怪的是,血液从昨晚到今日,一直都没有变色,始终是鲜红色。
“像是氰.化.物中毒。”
法医皱眉道:“具体还要等光谱化验分析结果,但是光从这个颜色和形状来看,很难说血液是正常的。”
祈行夜随身带着的污染计数器,也始终安静,并没有发出提示。
血液里并无污染粒子的痕迹。
本来以为血迹是“无头厉鬼”也是污染源的祈行夜:“?”
血迹从石子路,一直淋漓穿过草丛,在灌木丛旁一颗枯死的树墩旁停留很久,留下了一滩血液,然后又起身向河岸。
像是那人带着伤在树林里独自坐了很久,或许是警笛声打扰到了他,他才会起身离开。
黑天鹅的尸体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河岸边,湿漉漉的羽毛混杂着血腥,散发出难闻的禽类臭味。
生前优雅赏心悦目的黑天鹅,死亡后只剩下狰狞可怖的尸体,令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小组里的女生惋惜感叹:“这几只黑天鹅在网上还是网红呢,很多人来京城旅游,都会专门跑公园来打卡。要是那些粉丝们知道黑天鹅死了,一定很伤心。”
因为情报分析部专员截取的及时,因此所有的尸骸和现场物证,都被要求不得擅自搬运离开,必须等特殊人员来判断过之后,才能确认能否由其他部门带走。
但更重要且不好对外说的原因是:必须要确保这些尸体以及现场的物品,都不含污染粒子。
分析部已经确认,这是一起变性类案件。它并不会像污染类案件那样,让污染粒子不断扩散造成新的伤害,但变性类案件也有自己的问题。
——它很难被和现实中正常的案件区分开。
有些前期被确认为是变性类的案件,调查到后期也会突然发现,竟然只是比较特殊且手法高超的现实案件,比如利用化学或药物制剂照成的一些诡异形状。
祈行夜摩挲下颔,问商南明:“你觉得,我们的无头厉鬼,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鬼?”
商南明眼神询问。
祈行夜摊手:“你们都无法在监控视频里找到它诶!况且,你看那些天鹅的脖子。”
黑天鹅的头不知所踪,剩下的脖颈断面凹凸不平,并非被刀切断那样平整光滑。
如果要祈行夜说,这一定是那人徒手扭断的。
祈行夜在天鹅尸体旁蹲下身,自己伸手抓住空气,模拟当时可能的场景向商南明无实物表演。
“即便是我这个体力级别,想要在天鹅活着的时候把它从水里抓住,再扭断它的脖子并拽掉头,也并非易事。”
“新鲜的骨头和筋肉,是有韧性的,并不是肉铺上那些排骨一般脆。”
再说,大鹅的战斗力还需要质疑吗?
黑天鹅比寻常农家大鹅的体型大了一圈,再加上身为网红又养在公园,吃得油光水滑脾气还大,如果真有人想要徒手抓住它们,黑天鹅可不会呆呆的等着被杀。
它们会飞,还会围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对付的敌人。
祈行夜诚恳道:“如果是我,我绝对不想和大鹅为敌。”
他转头问旁边的警察小哥:“当时在现场的人,有没有谁说起过听到河边有响动?比如天鹅的叫声,或是水声扑腾挣扎的声音?”
他好奇:“是什么样的勇士才会对这些战斗力强悍的黑天鹅下手啊?”
这么一说,小哥也觉得有道理。但他冥思苦想半天,却根本想不出有谁提到过。
“黑天鹅的死亡,还是昨天过来的同事一路排查到河边才发现的,之前并没有群众提起过。”
小哥:“至于说听见鹅叫的,也没有。
”
祈行夜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立刻仰头看商南明,眼睛亮晶晶甚至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看!我就说了吧?也有可能是鬼嘛~”
商南明:“分析部的如果知道自己又搞错了一次,应该再也不会忘记你。”
前一次走偏了方向的计划案还没有反省结束,就又来了一次?连轴转的检讨书估计这辈子难忘。
祈行夜美滋滋:“谢谢夸奖!”
不过,商南明并没有否认祈行夜的猜测。
“变性类案件,最重要的区分方式,就是污染粒子有改变性状的效果。”
商南明:“但是这和现实中突变,并不好进行区分。也存在你所说的可能性。”
他抬手看了眼表:“来吧,先区分清楚这到底应该隶属于哪一边。如果是现实案件,就交还给原本辖区。”
祈行夜摸了摸下颔,愉快的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伟伟!”
他热情的打招呼:“你那边怎么样?墓里冷不冷?陪葬品够不够?你还活着吗?”
“我这有个委托案需要你,你帮我看看呗~只有你能做得到了!伟伟,伟伟我不能没有你啊呜呜!”
祈行夜呼天抢地,甚至连眼泪都假惺惺挤了几滴,对着电话另一端真诚极了。
就差三叩九拜粗布孝衣了。
旁边众人:“!!!”
他们惊悚看向祈行夜,一时人都发冷:什么情况这是?和鬼打电话?还是个有钱老鬼有陪葬品的那种???
电话另一边的秦伟伟:“…………”
他嫌弃的将话筒拉得老远,刚好让祈行夜嗷呜呜的哭嚎声得以被扩音在空旷墓室里回荡。
一时间,旁边其他人都抬起头,好奇向他看来。
秦伟伟:……草,失策了!
“秦教授,这又是你那学生?”
有人好奇问:“他和你关系这么亲近?还不忘问候你。”
秦伟伟磨牙:“你见过这种问候吗!这怕不是就等着我死了!”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打包送你,我可不想要这孽障!”
听到老师对自己评价的祈行夜,欣慰点头:“孽障活得长啊~”
“哦对,图片给你发过去了,你现在就帮我看看,这是不是鬼干的。”
祈行夜笑眯眯对着手机大吼:“爱你哦!伟伟!!”
差点被震聋了的秦伟伟:…………
后悔,问就是后悔。早知道当年就应该让民俗系倒闭了也不应该招祈行夜这孽障的!
但话是这么说。
秦伟伟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和旁人说了一句,自己从刚费心费力下的墓室又重新爬出去,又走出去二里地找信号好的地方,捧着手机在阴冷山风中瑟瑟发抖,鼻涕都冻成冰溜子了,才终于听见“噔楞!”一声消息提示音。
他赶紧点开。
结果就是一排黑天鹅血淋淋的无头尸。
秦伟伟:“……这什么?”
祈行夜:“我对你的爱~”
秦伟伟太阳穴青筋迸起,全靠一身冷气维持理智。但仔细分辨后,他慢慢皱起眉:“你接的委托案?”
“你最近从哪接委托案?”
祈行夜瞅了瞅旁边的商南明,诚恳:“官人那里。”
秦伟伟:“……算了,你当我没问。”
“有更多资料就给我发来,我帮你看——别的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你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