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对我而言,只是陌生人。”
“真正伤害我的,不是你。”
“是沈礼。”
“如果你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和别的有对象的alpha在一起,那我压根就不会认识你。”
“造成我痛苦的根源,与你有关,但到底不是你。”
“是沈礼,对我的背叛。”
“你可以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任何一个怀了她孩子的孕妇,都会造成我婚姻不可挽回的破裂。”
“你是在这段关系里,但是我怨恨的,讨厌的,甚至追责的,自始至终,都是沈礼。”
“她给了我承诺,却没有遵守。”
“她说爱我,却又对我不忠。”
“在做出了这么一系列事情之后,她既得了利,又看不起世家的行事法则,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化高义,不顾我家人的安危,不谋定而后动,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中,甚至……”
云宛再度叹了口气,“甚至对于和你的事情,这种道德上的大问题,她都好像觉得我能容忍,只要求求情就可以过去一样。”
“你的过去我听了,感觉很抱歉。”
“但还是那句话,你对我就是个陌生人,她可以给你钱,因为你们是发小,给你东西,帮助你。”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干涉她对你的任何帮助。”
“但是所有的帮助,不是以牺牲我为前提的。”
“你可怜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的人,因为你不幸,所以其他人也要承受你的不幸吗?”
“世界上没有这个道理。”
云宛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看着唐幸,无悲无喜。
硬要说的话,唐幸感觉到了对自己悲哀。
那目光,好像在可怜自己似的。
而她想的,也并没有错。
云宛:“之前我没有话说,你一直拉着我,想和我说话,想看我展示负面情绪。”
“现在我是真的有话想说。”
“但是和这个孩子,还有沈礼都无关,只是单纯地想对你说。”
“我结婚的时候,我爸告诉过我一句话,我当时不明白,前段时间我懂了,现在我觉得送给你也很合适,我爸说,一个人,自己才是自己世界的全部。”
“你……确实很不走运。”
“但这不是你突破道德底线,做这一系列令人不耻的事情的借口。”
“你在沈礼身上找爱,在我身上找成就感,就算找到了,然后呢?”
“然后呢”三个字轻轻的,却说的唐幸一瞬间茫然了。
她感觉,云宛说的话她每个字都听得懂,甚至能感觉到这些都是好话,但是她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云宛会对自己说好话这件事。
她不理解这件事情会发生的本质。
她不恨她?
不,她不信。
云宛:“这些都是短暂而虚无的。”
“一个人过的好不好,外部环境固然是一部分,内部因素,也不可或缺。”
“按你的思路,你已经‘赢了’,我和沈礼也离婚了,你还在找寻什么呢?”
“你不安定,偷来抢来的这一切,让你心里不安吗?”
云宛声音不高,却说的唐幸脸色煞白。
无他,云宛说到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
是的,即使有了这个孩子,即使……
但她仍旧不确定,沈礼还会回来,还会,还会以当初温柔的态度对她……
云宛:“人一辈子是会经历很多事情的,没有人能替你活下去。”
“如果你只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以别人对你的态度判定自己的幸福与否,那你一辈子注定是过不好的。”
“当然,我也才彻底明白这个道理没多久。”
“一个人能把自己活好,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唐幸声音沙哑,再不能接受,“为,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
这些……都是好话。
不,云宛不该对自己说这些的。
云宛态度却随意,“你不是想听我说些什么吗,我看你实在是……想到这些,就说了。”
那双眼睛干净,甚至说完这么一番话,即便唐幸很不想承认,云宛在唐幸心里,也蓦的变得很干净。
客厅光照十足,但是莫名的,唐幸就是感觉,所有的人都站在光里,除了自己。
不,不该是这样的……
云宛:“还有一句话,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该谢谢你。”
“谢……谢?”唐幸声音干哑,难听。
Omega的嗓音却柔软干净,听在她耳朵里,无异是一种极具对比感的残忍。
“对,谢谢你。”
“来之前,其实我是很抗拒见你的,不管如何,你是造成我婚姻破裂的原因之一。”
“来了之后,我发现你……”
云宛眼含怜悯,太真实,真实的唐幸不能否认自己所感觉到的那种同情。
“你的过去真的不太好。”
“沈礼说的不错,你是很可怜。”
“或许之前我对你是有些负面情绪,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拥有的太少了,真的见到了你,你无法让我再产生那些情绪。”
“这样的你,我又有什么好比较的呢?”
唐幸可怜的,云宛不屑于恨她。
“而且再见到你,我也真的确定,我放下了。”
“你让我真的感觉,前一段婚姻我释然了。”
“这比其他的什么都重要。”
云宛甚至笑了笑,不像是讲条件时候的蛮横,这个笑,格外的好看。
即便她已经二十八了,和唐幸同龄,但气质上仍旧保有着一种难得的纯真无邪。
“谢谢,你让我确定了——”
“我是真的走出来了。”
“从前你对我是陌生人。”
“从此以后,不变的,你之于我,仍旧是个陌生人。”
而陌生人,并不能引起云宛的任何情绪反应。
陌生人的意思,就是与她彻底无关的人。
既然无关,那陌生人的好与坏,和与云宛共存的日月星辰并没有什么两样。
在她的世界存在,但也仅仅是存在罢了。
云宛明媚且耀眼,并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甚至还开导了唐幸。
然而就是这种好似发着光的语句,狠狠刺穿了唐幸的心,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客厅三个人,她突然绝望地发现,对比起冷静的尤辰星,洒脱的云宛。
就她一个人仿佛还沉浸在黑暗阴郁之中。
……只有她。
额头冷汗滑过,唐幸骤然弯腰,说不出来哪里难受,但哪里都不舒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云宛:想不到吧,姐超脱了~
云宛:拜拜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