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池神情平静地听她分析,不知刚才是否已经料到此处,才对朱大娘这番态度。
“大祭司向她传达了意愿,表示必须将年轻貌美的女性择选出来,但又没给她动粗的权力,才叫她对我们这样的态度,甚至都不问你的身世。”沉鱼说道,“所以大祭司为何如此上心?这里真的有神?有这么好色的神?”
月女并非修士,年轻貌美最多不过二三十年的事情,平均每过二十年就得换届,除非挑选出年轻貌美的陪妾。
倒是大祭司代代相传,月神也没说过不喜欢老男人在自己面前晃荡。
“便是有,也是乡野精怪僭越自称。”离池低声道,“此处绝无正经仙君。”
于是事实就这么被轻易推断出来。
沉鱼笃定道:“就是说,大祭司和精怪勾结,迫害貌美女子,或者干脆是大祭司自己有鬼。”
“嗯。”
“月女失贞,莫非也是逃避大祭司迫害,被迫自污?”沉鱼大胆开脑洞。
“或许。”
“总之一会儿看看吧,等大祭司来了,就知道如何了。”
“好。”
两人商讨之后,便安静等待大祭司到来,离池声线容易暴露性别,需要尽量减少发声情况,然而两人等了足足近两个时辰,方才等到大祭司。
那是个穿着长袍,将近老年的老人。
尽管身量颇高,并且脊背挺直,看起来神采奕奕,但不管是面颊边生出的老年斑,浑浊的眼睛,还是脖颈松弛的皮肉,都已说明,他不再年轻。
朱大娘殷切地凑上去,同他窃窃私语,似乎在说明些需要他注意的情况。
沉鱼稍微发动灵力,便能听清朱大娘的声音。
“这俩女子均是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那位李小姐,当真闭月羞花之貌,想到大人您的叮嘱,老身特意挽留了她们二人,供您享用。”
果然。
这朱大娘之所以对她俩如此殷切友善,就是为了给大祭司收用美人罢了。
看来这镇子多半没有神仙,所谓的月神,只是大祭司祖祖辈辈用来统治愚昧百姓的手段而已。
想到这里,沉鱼心中渐冷,已然有了想法。
大祭司朝沉鱼二人的方位看了一眼,有些意动,尤其朱大娘关于离池的描述,叫他心痒难耐。
“老身这辈子都未见过如她那般美貌的女子,与她相比,上代月女算什么?连提鞋都不配!只是这小姐似是因意外毁了嗓子,声音格外粗哑难听,您若是介意,到时不听她说话就是了。”
“嗯,你有心了。”
大祭司是见过世面的人,尽管对大美人垂涎不已,可面上仍然保持严肃稳重,甚至能够有条不紊地接见其他通过初轮的女子。
倒也不乏清秀佳人,但有朱大娘口中闭月羞花的仙子在那里,这群女子就像是清粥小菜,叫他没有胃口,最终胡乱点了数人进入终选,便故作冷漠地前往沉鱼二人的方向。
“他来了。”沉鱼小声对身旁闭目养神的离池说道。
离池本不想睁眼。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需要睁眼看看,毕竟,要把大祭司变成尸体,那还是须得知道他长什么样的。
所以离池睁开眼,冷冷望去。
只此一眼。
对视后,大祭司痴痴望着眼前美人,几乎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忘记了。
大祭司身旁从不跟随亲属外的男性,选拔陪妾更是只带侍女跟随,饶是如此,他身旁的丫鬟们也看呆了眼。
世上当真有如此精致美貌的女子么?像是冬日霜雪般无瑕,令人不敢侵犯。
女子们回神得比大祭司更早些,但没人敢提醒大祭司失态了,最终还是他自己回神,发现不知何时,美人已冷淡地转开眼,不再搭理他。
可正是如此冷漠的态度,才叫他心头更加火热!
大祭司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不适合立刻与李小姐相识……便等晚上!
想到晚上能发生的好事,他只觉接连几日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而一旁刻意遮掩光芒的沉鱼,压根没被他注意到。
“不必看了。”他不耐道,“老夫还有事,待我之后安排!”
于是沉鱼两人不得不在原地等待之后安排,可大祭司的态度摆在那里,所有人都对她们很恭敬,之后更是有人把她们领到专门的小院,说所有进入终选的女子都有单独院落休息。
但沉鱼相信才有鬼呢。
不过她和离池都没有表示反对。
毕竟她们都清楚——大祭司已经活不过今晚了。
离池的身子,谁敢觊觎?
哦,沉鱼不算。
沉鱼在房间内无聊休息,离池就在隔壁院子,随时能支援她,她一点也不害怕危险。
不过暮色四合之际,她准备点燃桌上蜡烛时,却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她的房间。
谁?
大祭司么?
大祭司今天明显被离池迷得神魂颠倒,怎会首先来找她?
沉鱼疑惑抬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女子。
她相貌平平,甚至称得上粗陋,而神色隐含焦急:“快跟我走!”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必管,随我走就是了,不然来不及了!”
“你不说你是谁,我如何敢和你走?”
见她坚持,女子无奈道:“我是月女!”
沉鱼心中一跳:“我见过月女,她不长你的模样。”
“她是我的陪妾……说来话长,总之若你不想被大祭司迫害致死,就速速与我一同离去。”月女急着带她逃离。
沉鱼反问:“那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也会被大祭司伤害吧?”
月女磕绊了一下:“你家小姐……大祭司不会伤害她的。”
“不行,我怎么能抛弃我家小姐!”沉鱼反客为主,“想来大祭司的行动你也看不惯许久,甚至也被他伤害过,所以……”
“要不要与我们一起,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