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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一本正经道:“我不杀人。你不要想太多, 很多事情都是人东想西想,才招致的祸事。”
“可我是认真的。”慕如镜唇角微翘,嗓音柔和, “我诚心建议你杀死我,就在此时。”
“为什么。”
“除了你, 此世我再难感到半分快活。”慕如镜说道, “所以,若你不杀死我的话,我应当会不择手段地留下你。”
注视着沉鱼的表情,他缓缓笑起来:“当然,若沉鱼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像威胁,又像恳求。可沉鱼知道他说的事实, 慕如镜此人自私至极, 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可为了磁场稳定,至少在她离开前, 慕如镜不能出事——这点就没必要告诉他了,免得小疯子拿这点拿捏她。
“你听我的话, 我可以考虑满足你的愿望。”沉鱼说道,“我不想留在不安定的人身边, 那会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
画大饼这方面, 她非常熟练, 而且将她惋惜破碎的爱留在慕如镜身边, 也算一种陪伴嘛。
“好。”慕如镜露出微笑, 不知是不是信了。
“你的心魔已经祓除。”沉鱼说道, “该离开了。”
“是啊 , 还有月兄的事情。”慕如镜叹气, “可惜,经历此遭后,就连月兄都让我觉得索然无味了。”
“索然无味?你该不会是因为有趣,才针对师尊的吧?”
“最初确实是这样。与传说中的仙人为敌,不觉得很有趣,很刺激么?只是现在想起来,便没有那种趣味了,总是懒洋洋的。”
“不许反悔。”沉鱼斩钉截铁说道,“除非你想死。你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而且不是我,”慕如镜轻轻一笑,“是我们才对。”
到了此处,至少从表面看,小菩萨恢复了平常风采。
“不耽搁时间了,解除阵法吧,好姐姐?”
这人是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沉鱼瞥了他一眼,挥手解除阵法。
*
“出来之后,总觉得恍如隔世。”
慕如镜盯着满是尘灰的天花板,嘀咕:“我讨厌这里,还不如呆在心魔中。”
心魔幻境、阵法、与现实时间流速并不一致,在阵法中,慕如镜被关了上百年,可现实中,才不过半盏茶时间。
“讨厌的家伙来了。”嘴上如此说着,慕如镜却挡在沉鱼身前,表情难得严肃起来。
“谁来了?”
“离池。但现在的他,称为鬼更贴切吧。”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的砖墙便被巨力一击打破,砖瓦横飞,离池挥袖挡下。
“离池……”沉鱼喃喃出声。
她实在想不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存在——她不想用怪物描述他,会是那个姿容昳丽,凛冽如疾雨的马尾少年。
出现在二人面前时,离池的面具彻底生长在他的脸上,与血肉连在一起,全身淌血,找不到半分好皮肉,,而且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伤口,烫伤、撕裂伤、贯穿伤……出现在他的躯体上,应当是眼睛的部位,只剩下漆黑的空洞。而他的躯体则是之前的两倍大小,需要打破墙面,才能进入塔层内部。
他这是遭遇了什么?分别时间应当也没那么长……怎会变成如此境况?
“大师兄呢?”谢孤容不是去支援了么,事态为何会变成这样?
而且虞桃呢?怎么也不见踪影。
千头万绪堆在心头,叫她哽得一时失语。接连祓除两人心魔的喜悦瞬间消散。
“约半被他杀了吧。狂化鬼族确实有几分实力。”
“只是心魔入骨,外显于形,没救了。”慕如镜凉凉道,“没想到认为自己误杀你,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啊,这道心不大行。”
“如他这般的人我见过,道心有损走火入魔后,化作为心魔驱使的行尸走肉,便是你现在与他搭话,他也认不出你的。”
沉鱼没理他,唤道:“离池?听得到我说话么?”
沉鱼几乎屏住呼吸,小心地等待他下一步反应。
半晌,离池抬起满是伤痕的手,似是想要触碰她。
沉鱼目光落在那双手上。
其实称它为“满是伤痕”,根本就是温柔说法。
白骨裸.露在外,血肉凌乱的搭在指骨上,创口惨烈到名医都认不出这是灼伤还是截断伤,鲜血如珠的往下流。
若非尚有半截指骨存在,这个“东西”,甚至无法称之为手。
她甚至有些迟疑,不知自己该捧住他的手,还是不碰为妙。
……总之先想办法为他疗伤!
沉鱼连忙从芥子袋中翻找最好的伤药,在她翻找时,旁边无所谓的慕如镜忽然眸光微凌,随后骤然踏前一步,双手比作剑指前挥。
她感到面前炸裂般的剑风刮得面颊生痛,愕然抬头,发现竟是离池试图攻击她,被慕如镜挡下?!
怎么可能!
沉鱼从未考虑过离池背叛伤害她的可能性。
慕如镜惋惜道:“确实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
“在以为你死时,他应当就疯了吧。”慕如镜道,“若是第一时间你能出现,或许能过唤醒,可如今病入膏肓,药石难救。”
“因为心魔他才这样的么?我是他的心魔?”
“未必。”慕如镜说,“你应当是激发了他的心魔。”
沉鱼说道:“送我进去,我来祓除他的心魔。”
“你确定么?其实我建议直接杀了他帮他解脱比较好哦。杀他有些困难,但如果沉鱼你愿意鼓励我的话,我也……”
“送我进去!没时间了!”沉鱼有些烦躁地说道。
谢孤容没死,如果世界基石出事了,千机第一时间能感应道,但千机没反应,说明谢孤容最多是遇到意外牵绊了……该死!
慕如镜立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