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是肖家的话……
“哦,对了。”
一小段不自然的安静后,年轻警察又开口道。
“宋城这个年纪的男生,手机就跟体外器官似的,一般来说都会随身携带,但是无论是在宋城家里,医院,还是他的死亡地点,我们都没有发现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被人刻意拿走了。”
*
【“嘻……阿秀……”】
【“我的阿秀,怎么哭得这么好看……”】
破败的城中村深处,一栋老旧到极点的违建小屋里。
阴影中,又怪异而黏腻的低语,悄然响起。
“呜——”
李秀的外婆手持黄符,在这扇门前来回的走了好几遍。
可最终,她也没敢真的走进房间。
她只能僵硬地站在那扇门前,身体因为战栗而不停地晃动着。
而当房间里声音传来的瞬间,她猛地抬手,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嘴,将口中恐惧的呜咽强行咽回了喉咙里。
年迈的老人神色无比惶恐,她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就这样胆战心惊地往后退去,就好像紧闭的房门里,真的有什么极为糟糕,极为扭曲的东西存在一样。
一直到退出走廊,外婆才一个趔趄,半跌坐在了地上。
两行眼泪从她浑浊的眼里流出。
老人几乎是双手撑着地,半爬半滚地冲向了大门。她就那样缩在门口,坐了好久好久,那张干瘪枯瘦的脸上,才稍微多了点血色。
“作孽啊……”
外婆喃喃道。
“真是作孽。”
就在外婆因为恐惧而不敢走进家门的时候,那扇木门的后面,那里依然只是李秀每天都很熟悉的房间。
灰尘满地,光线昏暗,到处都是廉价又无用的杂物。
不过,此时时刻,李秀每天都要放一碗生米的床底下,却多了点别的动静。
在满是灰尘的床底,是一只满是裂纹,沾满了血渍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一段画面正在屏幕上循环不断地播放着。
那正是几天前,李秀被人强行带去肖家鬼屋,被人按在地上霸凌欺辱,又被人恶意拍下的场景。
但是,如果李秀真的看到了这段录像,他一定会异常惊讶,原因是,此刻在手机上重现的画面,跟他,还有方乾安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
【“呜……”】
昏黄的房间里,是少年细弱如幼猫般的呜咽。
没有任何污言秽语,没有任何聚众欺凌。
高大,傲慢,恃强凌弱的男生们在手机摄像头前,一直都只是微微垂头,呆若木鸡地站着。
他们一动不动,僵硬得像是一具又一具被桩子钉在原地的尸体。
而李秀就在那些人的包围中,蜷缩在墙角。
少年的脸色惨白,就像是陷入了梦魇中无法醒来的人,他微微仰着头,眼神无比涣散。而他的身体,则是在不停地微微抽搐。
在李秀的身边,是方乾安。
高大的男生此时简直就像是未开化的野兽一般四肢着地,伏趴在身形瘦弱的少年身前。
录像里,那种诡异,生涩的怪异声音,就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阿秀,是我的……”】
画面中,方乾安一直在以一种无比亲昵地方式抚摸着少年的脸,脖子,乃至胸口,动作怪异而别扭。虽然已经明显神志不清,可李秀每次被“方乾安”碰触时,都会不自觉地躲避。为了能够贴紧李秀,“方乾安”的难免需要微微调整姿势,而在某些角度,摄像头会拍到他的侧脸。
或者说,拍到他侧脸上的那只眼睛。
在他的眼眶里,挤着两枚瞳孔。
邪恶妖异的重瞳微微颤动着,在夕阳下,反射出血色的光。
……
*
“嘎吱——”
缩在门口,背对着房间的外婆忽然听到了一声门开的声音。
老人动作骤然完全僵住,呼吸急促到几乎下一秒就要猝死过去。
【“外婆,阿秀呢?”】
在自身呼哧呼哧浑浊的喘息中,外婆仿佛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