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布达措措一边嘟囔着那种听不懂的歌谣,一边从大鲵的肚子,掏出了几颗被血染成了红白相间的球状物。
“太好了!除煞很成功!渊,你很厉害。”
布达措措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几颗球状物来到了江初言他们面前。
江初言这才看清楚,他手中捧着的,竟然是四颗鸡蛋。
江初言有些懵——为什么大鲵肚子里,会有鸡蛋?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所谓的仪式,提前将鸡蛋灌入大鲵的体内。
村巫在这个时候忽然冲着几人喊了几句土话。
布达措措睁大了眼睛,他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只差最后一步了,远方的客人。”
他示意每个人从他手中拿起一颗鸡蛋。
“将口水吐在蛋上,再把它砸了——你们的煞气就会消失了。”
古老乡村里这格外古怪的仪式,让男大学生们互相看看彼此,无措中又透着新奇。
“哇,有点感觉了。”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看得出来,无论是刘天宇亦或者是白珂,徐远舟……他们看上去其实都没有把所谓的煞气放在心上。
但是一番嬉笑后,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布达措措地吩咐做了。
“啪叽——”
“啪叽——”
“啪——”
……
其他人手中的蛋都被砸破了。
地上顿时黄黄白白的一滩。
如果要说这所谓的吸收了“煞气”的鸡蛋跟普通鸡蛋真的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蛋黄看上去格外红,在地面泥土的映衬下,丝丝缕缕夹在粘稠蛋清中的鸡蛋黄看上去都已经接近红色了。
考虑到这里的鸡都是散养的,这点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江初言本应是对传统古老民俗仪式最感兴趣的那个人,如果能够好好记录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就算缺乏照片图片数据,他也确定自己可以写出一篇不错的论文来。
可此时的他,却忽然失去了那份进取心。
恶心感越来越严重,一直烧灼着他的胃部。
头也越来越晕,江初言根本没有办法再仔细思考,没有过多犹豫,他也在鸡蛋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将那颗依然残留着腥臭血液的鸡蛋狠狠砸向了地面。
可这一次从破碎蛋壳里溢出来的却并不是鸡蛋液。
而是一坨红红的肉球。
“唧——”
江初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一瞬间的惊骇中,他隐约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尖叫。
那团红彤彤的肉在地上蠕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很显然,那些人在给大鲵塞鸡蛋时候没有挑选好,普通的鸡蛋里,却掺杂了一颗受精蛋,而且这颗蛋里已经孕育好了即将出壳的小鸡。
只不过,就算是这只小鸡能够熬到出壳恐怕也活不下来。
因为它有着非常明显的发育畸形。
血红的皮肤上长着几根稀疏的羽毛,腹部半透明,因为之前的摔打发育不良的内脏从肚子里挤了出来。
而它的头上根本没有长喙,也没有毛,那里只有一颗有一颗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
……
除了龙沼村的村民之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男大学生们都到抽了一口冷气,各自尖叫着散开来。
“窝草窝草,那是什么鬼!”
“靠靠靠靠我靠他妈的它还会动!”
“好恶心!”
……
江初言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直到自己被人一把纳入怀抱。
“嘿,别怕——初言!没事!”
是贺渊拽住了他。
大概是因为之前杀了大鲵的缘故,哪怕洗干净了手,男生身上依然萦绕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贺渊的手有些冷,而且非常有力气。
江初言在惊慌之下几次想要挣脱对方却压根没能成功。
与之同时周围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格外古怪……江初言听到了村民们中爆发出来的窃窃私语。风将更多的烟雾送了过来,偏偏他一直在急促的呼吸,整个人因为烟雾的缘故也变得越来越缺氧。
“嘻嘻——”
“*&&……%¥%——嘻——”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越来越多的村民脸上都浮现出了那种奇异的笑容。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了江初言的身上。
“贺渊,这是怎么回事?”
江初言破天荒地感到了无助。
这两天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贺渊。
可再抬头时,江初言却觉得贺渊现在看上去也好奇怪——男生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痕,他的嘴角也咧得很开。因为瞳孔放大的缘故,浅色的瞳仁只剩下一圈细细的边。
贺渊脸上的笑容灿烂,可是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一种野兽似的冷光。
嗜血,贪婪,暴虐……扭曲。
江初言整个人就像是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
幸好贺渊身上的违和感只持续了非常短的一瞬。
“等等,你真的别怕。我听着好像是,嗯,在这种仪式上,能砸出毛鸡蛋来在这里是很好的事情。”
江初言眨了眨眼。
面前的高大男生,忽然间又变成了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贺渊。
刚才江初言窥见的那一幕就像是他的幻觉。
此时男生正微微偏头,耐着性子对上布达措措,努力替江初言翻译着后者的话。
因为激动和欣喜,布达措措的语速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而村民们的窃窃私语,也渐渐变成了欢愉快活的山歌。
“唔,简单来说,你受到了……龙神的祝福。”
贺渊听完布达措措的解释,又翻译给了江初言。
“这是一种非常大的荣耀与……恩典……好吧其实我也没听太懂。”
他笑眯眯地说道。
“反正你就理解成,龙神喜欢你就行了。”
周围的声音太响亮了,贺渊只得低下头在江初言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