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没收我的那些碟片!”
雨野初鹿企图提出抗议。
他像是护犊子的猫,整个人弓起背呲牙炸毛。
琴酒感觉自己头又开始疼了。
只要遇到雨野初鹿,就会出现这种征兆。
“闭上你的嘴,小点声。”
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度假的。
琴酒企图将这个思想灌输给雨野初鹿,但是效果很差。
雨野初鹿只是闭上了嘴,但面容上不显。
“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
“听从你的指令,在没你同意之前,不违背你的任何要求。”
雨野初鹿重复了一遍在车上,快背下来的那段话。
组织里在最开始分配监视人的时候,就会让被监视人发出宣誓。
雨野初鹿在被分配到琴酒的时候,从未进行过这种类型的宣誓。
他被宠爱着,溺爱到了一种极限。
乌丸莲耶给了雨野初鹿最大的容忍,却也是最大的束缚。
“很好。”琴酒冲着雨野初鹿点了点头,在多处埋下了暗线。
在这种时候,雨野初鹿好歹是懂一点规矩的。
这让琴酒有些欣慰。
在他们往后移动的时候,雨野初鹿拉住了琴酒的衣袖。
雨野初鹿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琴酒皱起眉,就像是他了解贝尔摩德不是个会掉链子的人,同样,他也知道雨野初鹿不是个拖后腿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雨野初鹿抿着唇,因为冷而呼出的雾气而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形成了一些小小的水珠。
在他眨眼的时候,水珠上下浮动,落在了他的脸颊下。
随着雨野初鹿低头的动作,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脖子滑入马甲之中。
就算如此,雨野初鹿依旧一个字没说,只是拉着琴酒的风衣袖子。
固执的很。
“……”琴酒的脚步也随之顿住。
他可以轻轻一扯就让雨野初鹿因为突然失力而摔一个大跟头。
“因为刚才让你闭嘴不要说话,所以现在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琴酒表情古怪:“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雨野初鹿听话,猪都可以在天上飞。
这就是纯粹的耍小孩子脾气呢。
“开口,说话。”
雨野初鹿这才说道:“陷阱。”
陷阱。
顺着雨野初鹿的视线看过去。
“线……”
那是两根很细的线,绑在两边的电线杆子上。
如果不是因为下雨和月光的折射问题,根本不会有人发现面前的这两根细线。
而这两边连接着感应器。
只要踩下,震天的铃声就会响彻整个剧院。
可就算是因为这个发现,在这种黑幕和越下越猛的暴雨下。
琴酒看向了旁边的雨野初鹿。
这种恐怖的观察能力,实在是令人诧异。
“在我们来之前,贝尔摩德已经将周边全部探查过了。”
雨野初鹿跨过了这两根线,他的身姿轻盈。
“的确,贝尔摩德的侦查能力是全组织数一数二的,但这不是剧组的人做的。”
雨野初鹿站定之后回头看琴酒:“是我们的人在知道你的计划之后,派遣在内部的卧底避开贝尔摩德做的。”
“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敌人。”雨野初鹿站在那里,冲着琴酒伸出手来:“看吧,我就说了,现在想要保你的,只有我。”
琴酒挥开了面前冲着他伸出的手,却诚实的踏过了那两根线。
“你的意思是贝尔摩德故意没有告诉我?”
“不,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琴酒的脸色变得很差,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发出了胶质的声音。
雨野初鹿不是在这个时候拎不清的人,他不会给贝尔摩德解脱。
“他就不怕吗?”琴酒忽然问了一声。
“怕什么?”
“怕我知道。”
雨野初鹿笑了一声,往前走着,灰尘跟雨水沾染到了他的小皮鞋上。
“琴酒先生,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
琴酒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雨水打在了他的头发上,让他的头发变成一缕一缕,贴在了风衣上。
这样的琴酒,看起来要比平常好接近的多。
“相信我,这次回去之后,乌丸先生照样会对你全然信任。”
这才是组织领导者的魄力。
他能在该利用你的时候利用,在其他时候甚至能够将后背交给你。
但是他也随时能够为了利益,顺手对你背刺。
“雨野初鹿,你……”
还没等琴酒说完话,就看到了前面的手电筒,他猛地将雨野初鹿往旁边一拉。
狭窄的道,雨野初鹿被那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嘴。
他们的距离很近,雨野初鹿能够闻到琴酒身上的雪松味道。
那是他最后闻到的味道。
怕雨野初鹿露出任何的声音,琴酒直接将雨野初鹿的嘴和鼻子一起捂住了。
“陷阱还在吗?”
“还在。”
“那就好,大家保持好警惕,等到今晚交易结束,给大家开荤!”
一群人听到开荤,哦哦哈哈的走了,琴酒探出半个身子,视线迅速的扫视了一圈。
这才将雨野初鹿拉了出来。
雨野初鹿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才琴酒就差点把他呼吸都给捂没了。
“这是谋杀!”
琴酒在确认周边的情况之后,伸出手来,摊开放在了雨野初鹿面前。
“把我的烟拿出来。”
就在他们接近的瞬间,他的口袋就空了。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琴酒迅速反应了过来哦。
有个喜欢偷他烟盒的家伙,刚才在那种情况下,依旧行动了。
用那纤细且修长的手指,在力度和风的配合下,轻轻的探到了他的风衣口袋内,一勾,他的口袋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要不是雨野初鹿发烧导致行动迟缓,怕是这次也被晃过去了。
“……”雨野初鹿扭过头。
用沉默来代替倔强。
琴酒没动。
他不急不慢,就算他的任务紧急,他知道有人会比他着急。
雨野初鹿看了看琴酒,知道自己没得商量。
他跟变魔术一样,忿忿不平的将自己口袋里的那个属于琴酒的烟盒放到了面前的受伤。
“小气。”
明明刚才拿了琴酒东西是他,现在小气的却变成了琴酒。
雨野初鹿理直气壮的像是在才陈述一个事实。
琴酒将烟盒随意的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被雨水浸泡了的烟抽不了了。
“离电力恢复还有三分钟,我左你右。”雨野初鹿看向了四周,迅速做了决定。
“我拒绝。”琴酒回答:“这里的人均带有配枪,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你需要再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我有把握。”
“没得商量。”
琴酒抬起手来一
挥,每次他这个动作你,就是拒绝接下来沟通的时候。
雨野初鹿叹了口气,一副拿琴酒没办法的脸色,伸出手来拍了拍琴酒的肩膀,有点领导探查老同事的样子。
“现在不是一个情况,琴酒先生对我至少有点信任吧,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这个世界上,最稳妥的合作方式,是不掺杂任何胁迫,利益,恐惧的关系。
而是平等。
平等的相信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胜利。
平等的相信对方的能力。
琴酒看了他很久:“三点半之前,在剧组旁边的杂物室集合,雨野初鹿。”
雨野初鹿知道,琴酒这是打算放手让他去做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这座冰山终于被他敲下了一个角。
“没有问题。”
“记住了,在三点半之前,没有我的同意之前,在原地待命,不要做过多的事情,听到了吗?”
“听到了。”生怕琴酒还要说点什么,雨野初鹿说道:“监视人合作协议,我真的背下来了。”
雨野初鹿的能力,过目不忘。
琴酒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也知道雨野初鹿之前是在那边跟他钻牛角尖。
“待会见,琴酒先生。”
雨野初鹿弓起身,像一只灵敏的猫一样冲向了左边。
很快,他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琴酒也随之转身,黑色的风衣成为了他最佳的掩藏。
“待会见。”
雨野初鹿靠在墙边,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聚光灯上。
为了让待会的合作不留任何的遗憾,待会这个聚光灯就会将整个剧院照亮。
他需要给琴酒拖时间。
黑暗中,雨野初鹿的琥珀色眼睛很亮,他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裤侧的枪。
冰冷的器械给了雨野初鹿绝对的安全感。
他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喜欢拿枪了。
“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时间正随着雨野初鹿手腕上的表而显示了出来。
内讧啊。
——
贝尔摩德站在自己的车前,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下雨的时候,站在外面等人了。
她抽着一根女士烟。
贝尔摩德想起了雨野初鹿在看到那个屋子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
很亮。
就像是所有的星空全部坠入了他的眼眸中。
他笑的跟他喜欢的花一样。
是一朵漂亮的向日葵。
“早知道就不收拾的这么合他心意了,那个时候目光完全都没有给我。”
跟一间屋子争宠,这还是贝尔摩德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
她知道雨野初鹿这么晚出去找琴酒,而不是继续待在她给准备的小屋里,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无视的。
一般只有真正危及到琴酒生命的事情。
“只是给一场交易制造一点内讧,这么危险吗?”
贝尔摩德坐到了车内。
“算了。帮小先生一次。”
“去剧院。”
——
雨越下越大了。
琴酒脚步很轻,潜伏在黑暗中的他就像是一只猎豹。
琴酒听到了皮鞋踩在枫叶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