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警视厅帮忙的时候,那群警察也是给雨野初鹿的这个评价。
“是我这个评价不太好吗?”松田阵平问道。
雨野初鹿摇了摇头:“中肯的评价。”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评价颇高,一个警察对于他的评价本来应该是更加义愤填膺和侮辱的。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冷静的分析。
“我以为……”
“以为什么?”
松田阵平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依稀还有点哑,带着烟草的味道:“我说的太过于严肃了点。”
雨野初鹿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松田:“你最近抽烟的量有点大了。”
琴酒也爱抽烟,但他最近节制的多,平常身上的烟草味道要淡很多。
但松田阵平在他出国出差的这段时间内,身上的味道在开口的时候都能闻到。
雨野初鹿稀奇的说道:“抽烟会让牙齿变黄,肺部变黑
,但为什么你的牙还能这么白?”
松田阵平扶着轮椅的手一顿。
他发现每次跟雨野初鹿谈论一件事情的时候,事情总会缓慢的转变到另一个方向,并且有的时候会朝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这个时候按照古松跟佐藤的建议,那就是迅速将雨野初鹿揪回正道上。
“关于上次铃木集团的案件,上面说要给你颁个勋章。”
雨野初鹿想了想:“你们的勋章都什么材质?是镀金的吗?”
“……没那么奢侈。”
雨野初鹿嫌弃的挥了挥手:“那我就不要了,帮我退回去吧。”
这玩意是能说退就退的吗?
对于警视厅发布的勋章,那对于民众来讲是荣耀。
需要做出贡献才能获得的成就,那是可以拿出来炫耀很久的东西。
“真不要?”
“不要。”雨野初鹿说道:“就这种东西,我家里多了去了。”
自从出国以来,雨野初鹿在本校获得的研究成就多得很。
再加上他的异能,那些奖状从小到大多的雨野初鹿数都数不清。
他诚恳的给自己的朋友分享这些东西:“你要是喜欢,可以去我家打包带走一些,挺占地方的。”
松田阵平一哽。
不过想来也是,以雨野初鹿的天才智商,见识过的东西的确要多得很,这枚连镀金都没有的勋章的确让他看不上眼。
“不用了。”松田阵平回答,将轮椅推到了旁边的车内。
雨野初鹿看了看面前的这辆警车说道:“我以为你会开摩托车来接我。”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行李。”
他的好友有个姐姐,偶尔出去玩的时候,回来会带一个大皮箱。
雨野初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白色小毯子,磨蹭到了警车上。
为了避免牵扯到还没有恢复好的伤口,雨野初鹿的动作小心的很,光是完成上车的这么一个动作,都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他冒着冷汗,时不时的还要发出因为细微的疼痛而冒出来的几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最后还是松田阵平在放了轮椅到后备箱之后看不下去,伸出援手,将雨野初鹿团巴团巴塞到了后车厢里。
雨野初鹿问松田阵平:“我们直接去警视厅还是去案发现场?”
松田阵平说:“回你家。你今天哪都不能去。”
“为什么?”
“你得养伤。”
“我不要回家——”
要回,也是回琴酒的据点,他才不要一个人在受伤的时候呆在自己的屋子。
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
“没得商量。”松田阵平冷酷无情的说道。
这句话的语气似曾相识。
在哪听过来着?
坐在副驾驶企图从脑子里将这段话挖掘出来的雨野初鹿过了一会恍然大悟。
哦,他的监视人兼职搭档的琴酒先生,也是这么对他的。
“我这段时间休息的够久了,再不破案子,我的脑子要生锈了!”
雨野初鹿夸张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啊,我听到生锈的声音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是我的异能正在逐渐消失的声音!”
这一套操作下来,直接给松田阵平整沉默了。
雨野初鹿还想要喊点什么,就看见雨野初鹿停下了自己的表演,捂住了腰腹部,眼泪汪汪。
他用手去安抚疼痛的肌群,然后成功在没防备的情况下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雨野初鹿面部表情都扭曲了,手上手忙脚乱,嘴也没
停:“……啊……嗷……嘶……”
松田阵平说:“我现在能接受了。”
“接受什么?”
“你是真的能做到因为去安抚受伤的手臂而撞到自己的腰的。”
“……”
雨野初鹿那因为疼痛而鼓起的腮帮子里瞬间连气都没有了。
就像是被扎破的河豚,整个人蔫了下来。
虽然他是撒谎瞎扯的,但是就这么被认可了,雨野初鹿心情有点糟糕。
“我不回家松田君,我睡不着,会自己行动。”
雨野初鹿说道:“你现在还是可以选择跟我一起,还是自己调查。”
这句话摆明了就算是松田将他送回家,雨野初鹿也会毫不犹豫自己拦截车去警视厅调查情况。
松田阵平不放心雨野初鹿一个人待着,就他现在的这个情况,连移动都费劲。
“你真是个倔脾气啊雨野初鹿。”,松田阵平喊了雨野初鹿的全名。
“我只是不喜欢闲下来的时候,当一个人闲下来没事做的时候,只会去回顾之前和幻想未来,而我,两个都不想做。”
“回顾过去不好吗?”
“不好。”
雨野初鹿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只会回顾过去的人,永远看不到现在。”
“那幻想未来呢?”
“也不好。”
“我走的每一步,都能够预料到结果,所以对我来讲,我对未来也就没有了期待。”
松田阵平忽然明白了书里所说的,天才也有烦恼是什么意思了。
“这样说也不对,你看你现在身上的伤,也不在你的预料中不是吗?”
雨野初鹿闷笑了一声:“或许吧。”
他的确有在计划里算过他们一起行动的情况下,按照那个剧院的包围情况,他受伤的概率。
很高。
如果是以前的话,雨野初鹿绝对会敬而远之。
理性压制不住他的想法,变成了他现在孤注一掷的态度。
“我会注意的,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要不要跟我一起?”
“你都这么说了,我们直接去案发现场吧。”
松田阵平即使这么说了,依旧嘱托了一句:“一切要以你的健康为前提,不要勉强。”
“我知道。”雨野初鹿说:“不会有下次了。”
此时站在大厅的中央,琴酒脱去了自己的黑色风衣,在冬天只穿了白色的衬衫站在中央。
好在这个屋子不寒冷,不仅火炉里面生了火,并且还有着地暖。
光是穿了这么薄薄的一层衬衫,琴酒甚至感觉到了有点热。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不错。”乌丸莲耶坐在主位上,带着扳指的手指拂过了桌子旁边的报告。
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什么起伏。
“是您的决策正确。”琴酒微微欠身。
决策。
什么决策?
让雨野初鹿跟着琴酒一起去,将他原先的计划破坏的干干净净的决策吗?
乌丸莲耶扭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他说:“我听说,初鹿受伤了?”
“是。”
“琴酒,还记得我最开始给你的任务吗?”
琴酒弯下腰,银色的长发随之落在了脸颊两边,遮盖住了琴酒的脸。
“记得,保护好雨野初鹿,让他脱离异能者的视线行列。”
“这两点你做到了吗?”
“没有。”琴酒说道:“我会下去领罚。”
乌丸莲耶却摇了摇头:“这是那孩子自己的决定,跟你无关。”
——‘琴酒先生,
你信不信。因为这件事情那位大人从头到尾都不在表面上,等你回去之后,他依旧会对你展现信任。’
琴酒的后脊骨很直,就算是欠身也能感受到衬衫下面的肌肉鼓动。
这种年轻的力量让乌丸莲耶愈发感受到了他身体的虚弱。
他的视线落在了琴酒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喘息了两口气。
杀意被他掩藏的很好,却依旧因为年迈而渗出了一点,被顶尖杀手琴酒捕捉的清楚。
琴酒回答:“规矩就是规矩,组织的规矩不能破,作为代号成员,我会以身作则。”
“你这性子真是……那就随你吧。”,乌丸莲耶满意的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初鹿那孩子现在还认为自己是异能力者?”
琴酒点了点头,他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石头:“现在他还认为这种石头有特殊因素,正在收藏。”
乌丸莲耶的视线落在了琴酒的身上,想起了雨野初鹿导致的错误轨道。
他挑眉,挥了挥手,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狠厉:“那孩子真是……毁掉吧。”
琴酒当着乌丸莲耶的面,将属于贝尔摩德的那块石头扔到了火堆里,任由火舌将它吞噬到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