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医院前台的值班护士看完了最后两集连续剧,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余光瞥见有人进门,她匆忙换上了最标准的笑容。
“您好,山海私立医院全体医护人员竭诚为您服务。”
在余光乍一眼看见来人的同时,小护士许久没有荡漾的春心仿佛就在这一刻朽木回春,抽枝发芽,狠狠颤动了一下。
对于拥有极致美貌的人而言,那种好看仿佛是能逸散到周围的空气中,即便只是余光瞥了一眼,依然能感受到丝丝的勾魂摄魄。
可是当她迫不及待地正眼看去,脸上顿时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失望。
眼前的男孩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略长的黑发在脑后扎成小揪,露出一截白净清瘦的脖颈。
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惹人讨厌,但也算不上太惊艳,只是个随处可见的邻家男孩。
刚才惊鸿一瞥的冲击感,和定睛一看后的普通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小护士困惑地眯起眼睛,还在盯着他的背影纳闷,那人已经迅速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叮”地一声合上。
她揉了揉眼睛,心想:眼花了,以后还是少看点偶像剧。
……
山海医院是赤水市最大的私立医院,以专治疑难杂症闻名。
不过沈千帆很健康,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他进了电梯,轻车熟路地按下地下四层的按钮。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沈千帆已经变了个模样,黑发披肩,肤白似雪,睫毛像是用松烟墨丝丝勾勒过一般,眼尾还泛着点凉薄的红。
如果刚才那个小护士在场,她一定会惊呼出声:没有看错,就是她刚才惊鸿一眼瞥见的美人。
正值午夜,地上的城市陷入沉睡,逐渐冷清,而地下的妖类却渐渐活跃了起来。
山海医院地下四层的建筑风格和地上完全不同,地下建筑古朴典雅,灯火辉煌,仿佛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岁,无数魑魅魍魉于此间来来往往。
沈千帆穿着一身难以辨认朝代的纱衣,手里还提着一只青竹藤编的小篮子,和周围的浑然一体。
他的障眼法还在源源不断地发挥着作用,极力降低着沈千帆的存在感。来来往往的妖怪们谁也没有太注意他。
咨询台前,一只老乌龟正顶着酒瓶底厚的玻璃镜片看文件。抬头看到沈千帆,老乌龟慢慢悠悠地用爪子摘下了老花镜。
“来吧,院长在等你了。”
老乌是只墨绿色的乌龟,龟壳上非常炫酷地刻了一个大字:迅。这便是他的名字,看得出来父母望子成龙的期待,希望儿子能跑得很快。
但显然乌迅辜负了父母的期待,拄着一根沉重的乌木拐杖,一步一晃,走得慢慢悠悠的。
地下四层是整座山海医院建筑的最深处,距离地表约摸十几米深,依着天然岩洞和地势而建,地形复杂,其中有许多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四面八方的缝隙间还传来飕飕凉风。
也不
知道他们院长是从哪找到的这么个冬冷夏凉的避暑胜地。
老乌龟提着一盏纸灯笼走在前面,灯笼里依稀映出一个小小的人影,那是鬼火精在里面“咿咿呀呀”地唱歌。
沈千帆挎着小竹篮,跟他走到了尽头的一扇门前。这扇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门缝里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
等推开门一看,沈千帆才发现里面乌漆麻黑的一片。原来是根本就没有开灯。
沈千帆进了门,顺手按了开关。头顶的照明壁灯骤然亮起,像是舞台上聚集的一束镁光灯打在了墙上,让他一眼就看见了墙上那排花里胡哨的锦旗。
“妙手回春,救我狗命”
“一胎九宝,福泽猪圈”
“……”
山海医院院长名叫烛阴,是只半人半妖的黑蛇。据说他爸爸是人类,妈妈是蛇妖,生出来这么个半人半妖的孩子,无论人类还是妖族都不怎么愿意接纳他。
这家医院也和他一样的不伦不类,地上四层给人看病,地下四层则是妖的地盘,互不干扰。
就连在上面工作的护士,也不知道山海医院地下另有玄机。就像他们不知道,妖族早已经融入了人类社会,无处不在,只是大部分人没有意识到罢了。
烛阴坐在转椅上,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
就在沈千帆把竹篮轻轻放在桌上的时候,对面那人骤然睁开了眼睛。
墨绿色的蛇瞳,搭配上他本就有些严肃凌厉的脸庞,乍一看有点吓人。
“哥。”沈千帆乖巧地喊了他一声。
可他哥今天似乎不太高兴。
烛阴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用蛇尾勾起篮子上的薄纱,往里看了一眼。
“跟你小时候长得太像了。”烛阴越发地不高兴了,眯起眼睛,“跟哥哥说实话,真的不是你偷偷生的?”
纯情少男沈千帆发誓:“冤枉,我不是那种人。”
“……难说。”烛阴面无表情地吐了吐蛇信,眯起眼睛,“宝贝儿,你小时候背着我搞的恶作剧还少吗。”
被狭长碧绿蛇瞳这么一盯,像是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寒刀对准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在沈千帆了解他这位干哥哥的脾气,吃软不吃硬。
“我一睁眼它就睡在我枕头上了,谁知道是哪里来的。”沈千帆可怜兮兮地说。
直到这只神秘的猫咪幼崽出现之前,沈千帆都坚定地认为今天将会是一个和往常一样普通的休息日。
而他,咸鱼小猫咪,将会在床上昏睡一整天,虚度光阴,享受不用上班的快乐。
但是还不到十点的时候,沈千帆就破天荒地醒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旁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
就像是轻柔纤细的羽毛,纤细的绒毛丝丝分明,在他鼻梁周围飘忽打转。扫过来,又扫过去,偶尔还擦到了他的睫毛。
“阿嚏——!”实在是痒得要命。
沈千帆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转醒过来,就听见耳边近在咫尺的地方,不知道是谁也打了个喷嚏。
而且是个听起来格外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