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众人脑海里冒出来的唯一想法。
刑部尚书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关键时刻人扶一把,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他站稳后,声音格外虚弱:“卫少卿慎言……如今天『色』已晚,本官看不如……”
刑部尚书试图将此糊弄过去,身为当人之一的端王冷冷俯视卫如流,突然开口:“卫少卿知道污蔑朝中臣与王爷是何等大罪吗?”
“知道。”卫如流与端王对视,“但本官不是污蔑。”
“好。”端王冷笑,“那便拿出证据来。”
卫如流没。
端王正欲出声嘲讽。
慕秋两手抱着匣子,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到大堂之上,站在卫如流身侧:“大人,臣女是卫少卿专门聘请的状师,请大人允许臣女呈上证据。”
“你!”
刑部尚书『露』出惊『色』。
他的目光在慕秋、卫如流、端王等人身上来回转,一时拿不主意。
建元帝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为刑部尚书拿主意:“既然有证据,那就先看看证据吧。”
“是,陛下。”
刑部尚书苦笑应是。
他迅速调整好心态,问慕秋:“你有什么证据?”
慕秋轻轻倒吸口凉气。
冰冷的气息争先恐后钻入喉咙,慕秋偏过头,恰好撞卫如流的视线里。
他的眼神很温柔,带着无声的力度,给予她足够的勇气。
慕秋抿唇轻笑,旋即很快收敛笑意,面无表情道:“第一份证据,是前江南总督叶唐的证词和遗书。”
“他在证词和遗书中,亲口承认他的主子是端王。”
“六年前,正是在端王的暗中支持下,他才接任江南总督一职,利职责之便为贩卖私盐保驾护航。”
证词和遗书呈到刑部尚书的桌案前,他似乎是想起些什么。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江安冷笑,问道:“这说明什么。叶唐当时关在刑狱司里严刑『逼』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生生疯。一个疯子的口供与遗书又有多少可信度?”
顿顿,江安悠悠笑道:“再说,卫少卿不是还有一手临摹的好手段吗。这样的证据,卫少卿想制造多少就制造多少。”
卫如流接道:“建元三十八年三月,你突然前往扬州任职。两个月后,扬州私盐开始运往全国各地,这个时间点,算是巧合吗?”
江安脸上笑意微凝:“自然是巧合。”
“好。”卫如流点头轻笑,“官员每三年为一任,除非有特殊情况出现,否则都要在任上待满时间才离开。可就在建元四十年六月,你在任上的第五年,突然离开扬州,回到京城。这是为何?”
江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当时我母亲病危,我回京城是为守在母亲身边。”
慕秋道:“但据我们所知,叶唐正是在建元四十年三月抵达江南。”
这番话,慕秋点到为止,但它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足够惹人浮想联翩。
叶唐抵达江南三个月后,江安突然离开……
三个月的时间,刚好够江安和叶唐交接完手里的生意吧……
啧啧啧,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就算真是巧合,这也实在是太巧点。
“有一件,需要提前向大家说明。”
刑部尚书突然开口,引得众人向他投去视线。
但他没看其他人,只眼神复杂地盯着卫如流。
“卫少卿曾经找过本官和禁卫军副统领,说是叶唐一直由刑狱司审问,担心朝中有人不相信叶唐的证词和遗书,于是请本官和禁卫军副统领到刑狱司,托我人与他一块儿亲眼目睹叶唐写下证词和遗书。”
当时刑部尚书觉得卫如流的请求合情合理,但现在卫如流底牌一翻,刑部尚书哪里不知道自己是算计。
但这是阳谋。
哪怕知道自己算计,刑部尚书也不得不为卫如流开口说话。
“叶唐的证词和遗书是一式三份,有一份……就保存在刑部里,只有本官知道它放在哪里。只需将那份拿出来与眼下这份比对,就知道这是出自叶唐之手还是他人临摹的。”刑部尚书苦笑,继续道,“而且本官可保证,写下证词和遗书时,叶唐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
他和禁卫军副统领,竟也间接成为卫如流的证人。
江安脸『色』瞬间灰败。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消散,天地间陷入片刻黑暗,很快,有反应及时的衙役点亮烛火,将四下照得亮堂,仿佛一切阴霾都无所遁形。
卫如流站在最明亮的地方,微微一笑:“麻烦尚书大人命人将那份证词和遗书取来。”
刑部尚书叹气:“好。”
他把存放的地点告诉刑部左侍郎,一刻钟后,刑部左侍郎匆匆折返,将一个木箱递给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将两份证据都抱给建元帝,请建元帝亲自比对两份证据。
建元帝金口玉言:“确实是出自一人之手。”
衙门里一时无人说话。
他们实在是太震惊。
不是震惊于这个线索本身,而是震惊于卫如流的手段。
而江安是……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他要说刑部尚书与卫如流早就串通好吗?
就算他真的这么说,卫如流只需要再请禁卫军副统领做证,就证明自己的清白——禁卫军副统领可是建元帝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