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意识到些什么,迅速蹲下身,用手边的刀将砖头撬开,凑到鼻尖一嗅。
好浓的油味!
这些地砖都被油浸泡,而撬开地砖后露出来的也不是泥土,而是油布!
难怪在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闻到很浓的油味。
可他以这些味道来自他命倒进井水里的油,压根就没有这抹异样放在心上。
哪里想到卫如流会将计就计,早就将这条宫道地砖全部都做手脚。
“统领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心腹急声问道。
禁卫军统领脸色难看:“前面的大火太大,只怕是冲不出去,我们原路返。”
心腹傻眼:“这……这……”
他们刚刚冲出宫道,有好几百都倒在箭雨中,现在居然又重新跑进宫道里。
这不是在自投罗网吗!
“那从火里冲出去?”禁卫军统领反问。
心腹说不出话。
前面的地砖和墙砖都泡油,火势越烧越大。
就算他真的从火里冲出去,也保留不什么战斗力。
“快退。”禁卫军统领眼里划一丝厉色,“不能再耽误下去。”
在禁卫军统领的带领下,叛军们向宫道撤去,又重新经历一遍箭雨,倒下几百具尸体。
牺牲虽然大,好在他们总算是逃出来。
但令叛军们绝望的是,就在他们快逃离出宫道时,无数火箭从天而降,尽头那里顿时燃起汹汹烈火。
没办法。
他们只能从这面火墙冲出去。
可他们冲出火墙,着他们的,是一百名弓.弩好手和上千名训练有素的禁卫军。
叛军各个身上负伤,埋伏在外的禁卫军状态完好。
禁卫军统领绝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黑甲军将领快些带来救他。
但禁卫军统领不知道的是,黑甲军将领已经自顾不暇。
在白色信号弹升空后,黑甲军将领和他的下属也遭遇火墙。
热气扑面而来,江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看清眼前的处境,他的意识迅速恢复清醒。
“江尚书,醒!?”黑甲军将领激动道。
“现在距离那场庭审去多久?”江时虚弱道。
黑甲军将领道:“几个时辰,我们的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出动。”
江时:“……”
不是刚刚清醒没有力气,江时狠狠在黑甲军将领脸上扇一巴掌。
卫如流正着他们自投罗网,将他们一网打尽呢,他们就乖乖跳进来。
但现在黑甲军已经出动,再去责罚黑甲军将领也无济于事。
江时深吸一口气,对黑甲军将领下令:“马上突围。”
可是……
现在突围已经迟。
烈火汹汹,江时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流矢射中肩膀,惯性让他向前倒去,重重砸在地上。
没有扶起他。
只有叛军慌乱的脚步踩在他的身上。
江时仰着脸,眼里倒影着明灼的火光。
在渐熄的火光中,卫如流踏火而来,蹲在他的身前。
意识消散最后,江时忆起自己的一生。
他这一生,生来就肩负着振兴族的重任。
族因他辉煌。
如今也因他彻底覆灭。
算计得来的一切,转头不也是一场空。
***
卫如流用那弯刀,亲自断江时和端王。
看着死不瞑目的二,他慢慢站起身。
禁卫军副统领来请示他,卫如流淡淡道:“来负责扫尾吧,我去休息。”
这是在给自己送功劳,禁卫军副统领乐意至极。
提着滴血的弯刀,卫如流踩江时和端王的尸体,走出依旧喧闹的皇宫,一步步向慕府走去。
中途,他遇到前去捉的平王。
平王向他抱拳,语气爽朗又不失亲近:“卫少卿,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
卫如流点头:“是。”
平王爽利道:“今夜之事,本王承的情,后有所报。”
瞧出卫如流没什么谈性,平王告辞离开。
卫如流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一段距离,他遇到江淮离和简言之一行。
“江时和端王的眷悉数被擒获。”简言之下马,对卫如流说。
“好,辛苦。”卫如流应一声,又对江淮离说,“江时被我杀。”
江淮离叹口气,没说话。
“咦,们都在这呢?”郁墨骑着一匹马,从远处赶来。
她走近,几才看清她身后的慕秋。
卫如流脸上疲色一扫而空,诧异道:“怎么来?”
慕秋翻身下马,跑到卫如流身前。
“沈默说外面的叛军乱党都被清扫干净,正好郁墨来找我,我就托她送我来找。”
她握着帕子,帮他拭去耳畔凝固的血迹:“受伤吗?”
卫如流摇头:“别的血。”
天边最后一抹黑暗被晨光驱逐,泛着浅红色的晨曦洒满帝都,落在没有消融的碎冰上,加快碎冰融化的速度。
滴答——
最后一丝丝冰化水,从翘脚飞檐处滚落,恰好砸在卫如流的额头。
他误以是下雨。
抬起头来,却发现万里无云,晴空蔚然。
那棵曾经枝繁叶茂的巨树倒下。
它倒下时,可能会震荡起无数尘埃,可能会震裂地面。
但是,阳光终于能照见黑暗之地,已故得到应有却迟到的公正,未亡也无需再背负那些沉重得令透不气的往。
接下来着他的,是一场全新生。
而眼前这位姑娘,是他全新生的明媚底色。
“七月二十。”卫如流突然说。
慕秋一愣:“什么?”
“七月二十是十八岁生辰,我找算,那天正是良辰吉。”
虽说两早已心意相通,但此时此刻,卫如流才发现自己还是紧张。
他抿着唇,心跳声与声音重叠在一起:“慕秋,我心慕,可愿许嫁于我,与我结发相守?”
慕秋将自己的手送入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紧扣:“我愿意。”
她搂着他,笑声清脆。
“卫如流,我也心慕。”
(正完/大白牙牙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