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大夫人动了筷,慕秋才举筷,狭了一口鸭丝送进嘴里。
鸭丝被处理得很细致,选的是最嫩的部位,入嘴滑而腻,很合慕秋的口味。
她眯睛,又多用了两口。
将席上的菜一一试过味道,慕秋放下筷,端面前的果酒喝来。
果酒知道是用什么酿的,味道清冽,喝下去也醉人。她的酒量非常一般,平时很碰酒,现在喝了喜欢的酒,免有些贪杯,一小心杯见了底。
静坐片刻,酒的后劲才慢慢上来,醺得慕秋颊侧微红,角也泛淡淡的红晕。
慕大夫人放下筷,用帕压了压唇角。
坐在上首的简夫人笑问:“慕大夫人,这菜『色』可合你的口味?”
慕大夫人笑着开了句玩笑话:“今日过后,知道会有多人盯上简府的大厨。”
简夫人被这句话逗得一笑,目光顺势移慕秋身上:“府上二小姐已经及笄了吧。”
慕大夫人动声『色』道:“是,去年及的笄。”
“知怎么的,这孩瞧着可真是合我缘。”
简夫人从腕间退下一只羊脂玉手镯,递了过去。
“你刚回京久,今日是第一次来简府,我也没提前备什么见面礼,这只手镯的款式极适合你姑娘家,你瞧瞧看可喜欢?”
酒劲上头,慕秋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些,她愣了愣,瞧向慕大夫人,知道自该该接。
慕大夫人轻轻点头。
就算没别的心思在,以慕家简家的交,简夫人给慕秋送个见面礼,慕秋收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慕秋款款身,走简夫人身前,向简夫人简老封君各行一礼,这才接过手镯。
简老封君微笑着示意慕秋免礼。
简夫人仔细打量慕秋的容貌,只觉得这姑娘长得无一处精致,难怪自家儿会在人群中一“相中”她,巧笑倩兮间明眸生辉,简夫人自越瞧越喜欢了。
而且她行礼也,用餐礼仪也,虽未无可挑剔的程度,也没有一丝失礼。
刚从扬州回慕府,能做这一步已是极,看得出来是个聪慧伶俐的姑娘。
“方才是吃酒了吗?果酒是言之挑的,后劲可能会比较大,你要是在厅里待得烦闷了,可以出去面透透气。”简夫人笑着将玉镯放在慕秋手心里。
慕秋感受简夫人的善意,弯着唇道谢,握着玉镯重新回席位上,示意白霜把玉镯收来,免得一小心磕碰。
简老封君上了年纪,用完席后与众人说会儿话,就在简夫人的搀扶下回了后院休息。
主人家在了,前厅的客人纷纷走动来,慕雨也被手帕交的姐妹叫走。
慕秋脸有些发烫,慕大夫人打了声招呼,在白霜的搀扶下走出面,想去门口吹吹风醒酒。
才出前厅,夹着雪的风迎面吹来。
放望去,地面周遭树木花草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积雪。
慕秋眸光骤亮,绪激动来。
扬州可几乎没下过雪。
“我去面走走吧。”慕秋说话之时,脚步已迈了出去。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打着旋落在她的发梢肩膀,被身体温度融化掉,化为一滩淡淡雪水。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很大的庭院。
左边是一处红梅半开的梅林假山,右边是人工湖泊凉亭。
出来透气的各府贵女郎君,几乎分散在周围各处行动。
“这些梅花开得可真,红梅白雪,果真是人间盛景啊,世觉得如何……”一位锦衣公笑着问身边的候府世。
那位世却始终毫无反应。
锦衣公奇道:“世,世?”
世的目光依旧直直望着前方,仿佛出了魂般。
锦衣公『摸』着头脑,顺着世的目光看过去,微张的嘴巴再也合上,出神喃喃道:“踏着红梅白雪而来,原来这才是人间盛景啊……”
那位候府世终于回神,急急问自的书童:“这是哪家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
此时,如候府世这般失态的人并非数。
引发失态的人一袭红裙,罩着灰黑斗篷,脖间用雪白狐『毛』滚了一圈,既做装饰又可以保暖。正是慕秋。
她没注意那些打量的视线,一个人玩雪玩得亦乐乎。
身旁那棵梅树的枝梢上积了雪,压得重了,慕秋稍微晃一晃梅树树干,白雪成团从枝头滚落,砸在地上飞溅出薄雪。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慕秋反反复复玩了三次,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手,拍掉手掌手背沾的雪花。
白霜在旁边忍着笑。
小姐平日里总是很冷静沉稳,如今有些吃醉了,举止也比平日里要娇憨。
“小姐,我去前面看看吧。”白霜指着一处,建议道。
慕秋正欲迈步,面前突然出现一位穿着宝蓝『色』华服的年轻公。
他容貌俊秀,君如玉,凤仪丝毫输慕云来。
***
简言之回席间,趁着他爹注意,一把钻了进去,与卫如流共用一张桌案。
卫如流给他斟了杯温酒:“何必你爹对着干?”
他又是知道他爹在想些什么。
简言之转了转珠,装傻道:“我想坐在我爹旁边,自然只能坐在你旁边了。”
他爹越是要他疏离卫如流,简言之越是为卫如流平。
他会拿家族安危来开玩笑,他爹真的太杯弓蛇影了。
“提这些扫兴的话。”简言之嘿嘿一笑,“我刚刚扶着我祖母去了女宾那边,你猜我看了谁。”
卫如流将酒杯推简言之面前,随口道:“慕姑娘。”
“这你猜了?”简言之一惊。
卫如流:“……”这用猜吗。
“我你说,慕二小姐今天盛装出席,那叫一个艳惊四座。她要是去庭院里溜一圈,啧——”
简言之刻意停顿一番,瞅了瞅卫如流没什么异样的侧脸,这才继续道:“知道有多人得看直,失魂落魄回家,把心丢在人慕二小姐身上。”
“所以呢?”
“宁勇候世,上一届状元郎……这两位在帝的名声丝毫下于慕二小姐的堂兄慕云来,又尚未定亲。唉,唉,唉……”简言之迭声叹气。
卫如流无动于衷,饮着酒,吃着菜。
待席间绝大多数人走出面透气,卫如流放下筷,平静问道:“屋里炭火烧得太足了,你要要一同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