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侍卫抵达刑狱司时, 慕秋也刚刚赶到大理寺门。
简言之正清点人数,余光瞥见慕秋走下马车的身影,他将手头事务交下属来处理, 快步走到慕秋前,边走边问:“你怎么过来了?”
“跟你一块儿去集合。”
慕秋要去扬州的事情, 昨天大理寺就已经听说了。
简言之没有多想, 瞧了瞧慕秋的马车,他犹豫道:“我们要赶路过去,所以所有人都是骑马, 能坐马车。你会骑马吗?”
慕秋愣了愣, 摇头:“我会骑马。”
简言之有些头疼,还思索之时,慕秋开,语气坚决:“我可以让我的侍卫带我一程, 总之绝会耽误大家的行程。”
大理寺的人已经清点完了, 简言之再多言, 示意慕秋跟上他们。
到城门时,禁卫军和刑的人都到了,刑狱司还见踪影。
简言之命众人下马候。
抬头瞧了瞧天『色』,确定自己是刚好踩点到的, 他稀罕道:“卫流这家伙居然也会迟到?这可像是他的作风啊。”
慕秋从马车里走下来, 恰好听到这句话。
稍片刻, 前的街道传来一阵马蹄声。
刑狱司众人一身黑袍, 肃穆而至。
卫流一马当先,黑袍底下的红『色』鹤纹官服猎猎作响。
靠近城门众人时,卫流勒停马匹。他骑马背上,微微垂眸环视一圈众人。目光似无意般慕秋身上停顿片刻, 旋即又很快离开。
慕秋并未看他,站自家侍卫旁边。
一行人显然是以卫流为首。
禁卫军这边带队的是副统领,他走到卫流马前,俯身问卫流何时启程。
卫流抬手,慢慢绑着斗篷的黑『色』细绳:“时辰差多了,出发吧。”
他本来是想搭理慕秋的,但卫流回头时,瞧见慕秋站一个侍卫旁边,似乎是要与侍卫同骑一匹马。他冷声道:“那就是要随我们同去的慕姑娘吧。既然会骑马,为何要跟随队伍同行?”
简言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瞅他一。
刑的人犹豫了下,刚要开为慕秋说两句好话。
就听见卫流点了名,对着骑马跟自己身后的一名下属道:“沈潇潇,你去带,与同骑一马。”
简言之“啪”地一声打开折扇,用扇挡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一双狐狸般的睛看着卫流,语带调笑:“沈潇潇百户可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卫卿为了耽误大家的行程,还真是良苦用心啊。”
装,他装。
慕秋还未上马,身后有一阵风掠过。
慕秋回头,是一个穿着刑狱司服饰,容貌秀丽温婉的女子。
女子骑马上,看上去约有三十出头。
“刑狱司百户沈潇潇见过慕姑娘。”沈潇潇笑着说,对慕秋的态度很温和,“大人发话,为了耽误行程,让姑娘与我同骑一马。慕姑娘,请随我上马吧。”
慕秋忍住看了队伍最前列的卫流。
他似乎正和禁卫军副统领说着些什么,压根没有看。
悄悄收回了视线,慕秋没有拒绝沈潇潇的提议。
方才没有去刑狱司,而是去了大理寺,已经驳了卫流的子。现再驳一次,谁道卫流会会当场发脾气,闹得大家都下来台。
沈潇潇的帮助下,慕秋轻松上了马。
身体悬空,慕秋有些紧张地闭了闭睛。自从当年被从马背上掀下来,就再也没有骑过马了。
好身下的骏马很温顺,哪怕背上多了一个人,也只是晃了晃马尾,打了个响鼻。
沈潇潇察觉到慕秋的紧张:“它是匹母马,『性』情很温顺的。我骑术也很好,草原长大,连野马王都驯服过匹。”
慕秋回头看了沈潇潇一。
愧是刑狱司,能人辈出。
“当然,我的骑术众人里只能排第。”沈潇潇注意到的视线,笑着道,“大人的骑术才是最高超的。”
众人准备就绪,城门士兵出示了腰牌,纵马疾驰,赶赴扬州。
马开始动起来时,慕秋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骑马上对慕秋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了,为了赶路马匹奔驰的速度乎提到了最快。
马背颠簸得很,哪怕是平整的官道上,慕秋依旧受了这份颠簸。
而这份颠簸更加加重了心中的恐惧。
哪怕是遇到刺杀时,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明这匹马很温顺,明身后的沈潇潇骑术精湛……还是会一遍遍回想起小时候的被从马背上掀下来的场景。
那匹被人做过手脚的马一开始也很温顺,还会亲昵地用头蹭的手掌,但发狂之后,却彻底都管顾起来。护着郁墨跌地上,唇齿间都是独属鲜血的铁锈味道时,那匹马更是高高扬起马蹄,要朝们重重踩下……
慕秋嘴唇的血『色』渐渐消褪下去。
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看清楚苍白的脸『色』。
全身都轻微颤抖,坐身后的沈潇潇担忧道:“你没事吧?”
慕秋摇了摇头。紧阖双,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开就会发出惧怕的尖叫声。
沈潇潇自然没信,但现大家都赶路,总能因为慕秋一个人害怕就停下来,再多问,尽量调整了下,让慕秋稍微舒坦一些。
午时,众人停下休整。
慕秋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沈潇潇将半扶半抱带下马。
白霜吓得连忙跑过来。会骑马,过怕,这一路上被慕府侍卫带着,除了大腿磨得舒服,就没别的适了。
慕秋挡住白霜的询问声:“没事,我还能坚持。”
说完这句话,慕秋再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坐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树底下,两只手臂环抱膝盖,闭上睛头靠着树干,趁机恢复自己的精力。
白霜没敢再打扰慕秋,去找吃的。
中途只休整小半个时辰,还是让小姐抓紧时间休息吧。
卫流坐火堆旁,低头抚『摸』着用白布缠绕好的弯刀,想些什么。
简言之端着一碗羊杂汤,走到卫流身边坐下:“去看看?”
“什么?”卫流往火堆里丢了根木棍。
“还有什么,你就装傻吧。”
简言之也是真的服了。
这家伙闹什么别扭呢?
今天上午他卫流身边骑马时,被卫流身上那股寒意激得直打哆嗦。
没看到那禁卫军副统领和刑主事都因为受了这股寒意,骑着马距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吗。
卫流没说话,了好一会儿,他从火堆里扒拉出个烤得香甜的土豆。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
慕秋的胃被颠得很难受,担心自己会马背上吐出来,草草吃了东,就没敢再吃了。
的脸被迎刮来的寒风打得生疼,默默戴上斗篷兜帽。
宽大的兜帽遮挡住慕秋上半张脸,那双黑亮的明眸藏了个严严实实,唯有白皙的皮肤和苍白无血『色』的嘴唇『露』出来,看上去越发憔悴。
卫流队伍最前方,但只要一转头,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一幕。
他越发烦躁,停转着手里的弯刀。
这下就连简言之也敢靠近他三尺以内。
身下跟了年的马察觉到他情绪对,撒开了腿,跑得越来越快。
破空呼啸之声从耳边卷过,这让卫流烦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但很快,他察觉到身后众人也纷纷提速,卫流紧抿着唇,动作粗暴地拽住缰绳,让马跑得慢些。
***
日暮沉,倦鸟归林。
众人成功赶天黑前,抵达沿途驿站。
卫流站驿站大堂门,视线大堂里转悠一圈,急着进去。
简言之晃着道从哪摘来的马尾巴草,踱到卫流前:“找什么呢?”
“探查此处是否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