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院里不单单有西瓜,还有香香的圆圆的白瓜。阿奴摘个白瓜,洗干净一切两半,然后叫霍去病先选。
家里不差这口吃的,阿奴也不是外人,霍去病也没管大小随便拿一块。阿奴见他去堂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朝外面睨了一眼。
霍去病眼睛弯成新月,口中的咽下去也没再咬。到大门外直直地朝小表弟走去,瓜递到他眼前:“香吗?香也不给你吃!”
小孩不屑吃他的,找他母亲要。
卫孺没见过这种瓜。这瓜种子是卫长君得了两百亩地的时候系统奖的。只有十粒,发芽率百分之百,如今正是收获时节。
卫长君给宫里和妹妹们送过肉送过粮,送多送少何时送全看心情。以至于给几个妹妹一种“我给你们东西是看在兄妹的情分上,不欠你们。”的感觉,卫孺第一反应是大兄又在哪儿买的种子,而不是埋怨他吝啬,“你找我也没用,我也没吃过。”
霍去病蹲在小表弟跟前,啃着瓜点着头,“大舅头一次种,整个长安只有我们家有。说句好听的,我赏你一口。”
卫少儿一听头一次,“给我尝尝。”
“上面都是我的口水啊。”霍去病禁不住说。
阿奴道:“我再去切一半。”
卫少儿不好意思跟乖孩子争嘴,“一小块。我吃了一大块西瓜快饱了。尝尝味就行了。”
阿奴切两小块,给她一块给卫媼一块。卫媼也吃瓜吃饱了,就给窦婴的夫人。其夫人微微摇头,“早两天有几个熟的裂开,赵大给我家两个,我都吃撑了。你吃吧。又甜又脆,我觉着比西瓜美味。”
霍去病逗他表弟,“听见了吧?再不叫表兄就没了。”说完咬一大口。
小孩急的双腿乱蹬。
霍去病摇摇头,“撒泼打滚不好使。”
小孩哭了,抓住母亲的衣襟低声抽噎。他这样比嚎啕大哭看着还可怜,卫孺心疼:“去病——”
卫长君打断她:“这就心疼了?这才刚开始。他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卫孺顿时不敢吭一声,只能搂着儿子无声地安慰。小孩迟迟等不到他母亲开口,奇怪地抬起头来。他满脸泪水,卫孺看着又心疼,叫阿奴帮她拿擦脸布。
阿奴快速跑进跑出,布递给卫孺的时候,小孩瞄上他另一只手里的瓜,阿奴后退两步,咬一大口,咔哧咔哧吃起来。小孩见他这样又想哭。阿奴总觉着自己过于残忍,干脆蹲到卫少儿身侧帮她添柴。卫少儿笑道:“这边热,你跟去病去东边玩儿去。”
阿奴眼神请示卫长君。卫长君点头,“去吧。我烤鸭子。”
卫家的公鸭不甚大,不到半个时辰香味就从大门外飘进厨房。许君等人闻到味儿,加快撕鸡肉的速度。一盏茶的工夫,面和菜送到门外枝繁叶茂的桑树下。
窦家和韩家的家奴也把窦婴夫妇和韩嫣的饭菜送过来,连同用饭的方几。卫家这边卫孺和她儿子一块,霍去病和阿奴一张几,其他人一人一张。卫长君见除了面条和鸡汤,还有拍黄瓜炒豆角,还有窦家和韩家添的菜,他就把烤熟的玉米分奴仆一半。
曹女到厨房用大刀把玉米剁成小段,叫五个半大小子先吃。天气炎热,卫长君不想吃油腻的,曹女先前就盛四碗鸡汤,卫媼和窦婴夫妇各一碗,还有一碗谁想喝谁喝。这就导致锅里还剩许多。许君把拆开的鸡骨扔鸡汤里煮一会,然后下杂面和青菜。
以前五个半大小子没跟卫长君吃过饭,见许君这么不见外,其中一个不安地问:“鸡汤被我们吃了,郎君吃什么?”
许君:“你们打的野鸡野兔子呢?我听说还有只傻狍子?”
五个小的齐齐点头。
许君笑道:“所以又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郎君晚上想吃我们再做。”说完递给他们一盆拍黄瓜。厨房里热的像烤炉,半大小子把凉拌菜以及饼和吃饭的方几移到井边的樱桃树下,随后在那边吃面条、杂粮饼就拍黄瓜凉拌豆角。
门外,卫长君像曹女一样把烤玉米剁成小段,放盘子里叫众人想吃自己拿。随后把早已烤好的茄子分成小份,最后他切烤鸭。
卫长君先取鸭腿,给霍去病和阿奴各一个,然后把剩下的肉切成小块放大盘中,跟玉米一样放在没人用的方几上。
卫孺心疼她儿子公孙敬声,卫媼也疼她儿子,“别忙了,你吃饭吧。”
卫媼面前有个小蝶,碟中放着一点面饼和一小撮黄瓜丝,卫长君就把那碟端过来,给她夹几块浓香又有油脂且不塞牙的鸭皮。
窦婴夫妇也在,卫媼不甚好意思,问他们二人要不要来点。
窦婴的夫人笑着说:“长君孝敬你的,你吃吧。我们以前吃过,也是长君烤的。”
卫媼不爱来秦岭,她还是头一次吃,闻得此言不再客气。
公孙敬声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小脑袋像拨浪鼓,满脸好奇,他的呢。
卫孺见儿子不老实柔声询问:“敬声,饿不饿?”
小孩指着霍去病和阿奴,“阿母,我的肉,那个我的肉!”
霍去病看向他表弟:“原来你一口气能说这么多啊?”
阿奴:“他一周岁就会喊阿母,现在两周多了,一口气说这么多也正常啊。”
“那我之前跟他说话,他怎么爱答不理?”霍去病故意这样问,阿奴立即说:“你也别搭理他。”
霍去病点头,但就此放过小表弟他就不是能把卫长君气得跳脚的霍去病了。霍去病拿起鸭腿,冲对面的小表弟晃几下,然后咬一大口,眯上眼感慨,“好香啊。”
小孩馋的流出哈喇子,滴到卫孺手上,她还吓一跳,赶忙拿出手帕给儿子擦擦。这一擦让小孩想起他没鸭腿,他有最爱他的母亲。小孩故技重施,拽着卫孺的手,叫她找鸭腿。
卫媼和卫少儿等人一声不吭,卫孺便知道她们故意的,给小敬声个教训,“阿母给你夹。”小孩放身侧的坐垫上,卫孺拿着装面条的碗夹几块鸭肉。
小孩看看小块鸭肉又看看大鸭腿,使劲摇头,“不要!阿母,我要那个!”
卫孺劝道:“那个跟这个一样。这是切开的。”
小不点抬手推开她的手,卫孺手一抖,碗差点脱手,“好好吃!”
小孩吓一跳,眨了眨眼睛打量一番母亲,大抵以为她又是虚张声势吓唬她,爬起来朝霍去病和阿奴走去。
霍去病:“我不给你敢要吗?”
不敢就不是公孙敬声了。小孩伸手就夺。霍去病空着的那只手想朝他脑袋打,抬起手想起大舅的话,朝他屁股上一巴掌,打的小孩双膝跪地嚎啕大哭。
霍去病和阿奴也不管,继续吃鸭腿。
往常在家,这时候得有一堆人围上来。小孩等着,只等到母亲对他说:“不听话被表兄打了吧?还是跟阿母吃吧。”
小孩委屈的往她怀里抹泪。
卫孺抱着他轻轻晃悠:“好了,不哭了,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孩哭声慢慢变低。阿奴佯装不明白,“你不是不吃肉吗?”指着卫长君,“你大舅烤肉的时候你说的。”
三岁小孩说话又不过心,早忘了。
阿奴:“你说不吃,我们才没给你。”
“我吃!”小孩伸手试图抓他的大鸭腿。
阿奴摇摇头:“晚了。这是我的。”
“给我!”小孩理直气壮。
阿奴:“凭什么?我又不欠你的。”
这话把小孩说蒙了,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霍去病点头:“他不是你舅舅,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祖父母和外祖母。给不给你全看他心情。我是你表兄,你叫表兄我可以给你,因为你是弟弟。但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抢,我很不高兴,以后别指望我给你。再抢我的,我还打你。”
小孩顿时觉着屁股痛膝盖也疼的厉害,梗着脖子要走。长安离秦岭远,公孙家也没留个奴仆,卫长君不开口,他和卫孺只能在这儿呆着。
卫孺抱着他坐回去,给他夹一块肉。小孩还是不想吃。卫长君喊小狼崽子,“不吃给狗吃。”说着话把骨头扔给小狼崽子。小狼崽子一口吞下去。卫长君作势起身,“肉给我,我喂狗。”
小孩吓得慌忙塞嘴里。
卫孺挑的肉没皮,鸭子不大,又经过腌制很嫩很香,小孩吃的吧唧嘴,紧接着又要。卫孺试探着说:“吃口面?”
小孩摇头晃脑。卫长君悠悠道:“你吃面和菜,我晚上再做,给你个大鸭腿。否则——”扬起巴掌,让他自己掂量。
若是在家,小孩会当长辈吓唬他。屁股很疼,小孩不敢赌,像要他命似的张开嘴巴。卫孺趁机喂一大口,小孩扯出来就想扔,卫长君轻咳一声,他慌得往嘴里塞。
卫少儿笑了:“行了。往后就安生了。”
怎么可能!
三岁小儿不甚记事,晚上就忘了大舅答应给他个“腿”。卫长君给他一个野鸡中翅。他太小,一个腿下去消化不良,晚上就不用睡了。
三日后,屁股不疼了,小孩忘了。看到霍去病爬树也嗷嗷叫着上树。卫长君叫卫孺把他放地上,叫他自己爬。
小孩抱住桑树拿什么爬。上不去他再次撒泼打滚。卫孺想把他抱起来,被卫长君一个眼神制止,“上不去是你自己没本事,怪谁?起来!”
小孩继续撒泼打滚。
韩嫣见他当真在地上滚几圈,堪称震惊,这孩子是世家子吗。
“长君,你小外甥叫我开了眼了。”韩嫣感慨万千。
卫长君抓起他的胳膊把小外甥提溜起来,啪啪啪啪四巴掌,小孩痛的忘记哭泣。卫孺心疼的皱眉。卫少儿小声道:“活该!”
卫长君松开他,指着小外甥的鼻子问:“看到表兄爬树你要爬树,表兄读书的时候你读书了吗?跟我写两张大字,我送你上树!”
卫步快速拿来笔墨纸砚。卫长君捏着他的小手写他的名。四个字写一半,小孩就不干了。卫长君提醒:“你大表兄写了两张纸才去爬树。你也得写完。”
“我不爬树!”小孩挣开他的怀抱朝母亲跑去,靠在母亲怀里大声强调:“我不喜欢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