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出城时浩浩荡荡惊动了全城百姓,回来时不但浩浩荡荡且戒备森严,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
第二日,沈明岚来了虞宁初这边。
“表姐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养胎?”虞宁初赶紧出来迎接,越是没有怀过孩子的小姑娘,越是觉得孕妇必须事事小心时时小心,仿佛走下踩脚凳到落地的那点颠簸,都能伤了孩子。
沈明岚道:“我没事,除了胃口不太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沈明岚推开虞宁初来扶她的手,改成挽着虞宁初的手臂,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道:“昨天的事,你听说了吗?”
虞宁初什么也没听说,待在家里折绢花呢,春日暖和,虞宅一片安宁,这样的日子很舒服。
沈明岚将她拉到内室床上坐着,神色凝重地道:“皇上去香山踏青,遇到了刺客,皇上有惊无险没有受伤,当时随行的官员侍卫却死了几个,连池表哥也为了护驾中了一箭。”
虞宁初震惊地吸了口气!
香山离京城那么近,可以说是天子脚下,这种地方,竟然有人敢行刺皇上?
还有宋池,去年去扬州办案刚中过毒箭,伤口瘆人,如今又……
“伤得严重吗?”好歹也挂着表哥表妹的名头,又有宋湘的关系,虞宁初担心地问。
沈明岚道:“我刚从郡王府回来,池表哥真可怜,伤在左后肩,据说是毒箭,挖了一块儿肉下来,我没敢看。”
虞宁初听着这话,都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挨了一箭似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毒箭,莫非是曾经在扬州偷袭锦衣卫的那帮人?”虞宁初不由地猜测道,宋池的伤口处理,很难不让人联系到扬州一案。
沈明岚摇摇头,低声道:“刺客的身份暂且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了,接下来京城肯定要乱一阵子,你记得叮嘱府里的下人,不要乱走动,更不要胡乱议论什么。”
虞宁初记下了,又问起宋湘。
沈明岚叹道:“池表哥受伤,我心里都难受,何况是她,眼睛都哭肿了,我怀着身子,她在我面前要强,傍晚人少的时候,你去瞧瞧她吧。”
虞宁初也心疼宋湘,一口应下了。
黄昏时,虞宁初提前在家里用了晚饭,这便带上一份礼品,坐车去了郡王府。
宋池受伤,今日郡王府不断有人登门探望,虞宁初算是来的最晚的。
宋湘正守在宋池的床边。
宋池伤在后肩,只能趴着,伤口的痛苦让他闭着眼睛,只在妹妹哽咽得太厉害的时候,才开口打趣一番:“我还没死,你哭成这样,是要咒我吗?”
宋湘:“你还敢说,你逞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
“郡王、郡主,虞姑娘来了。”阿谨过来通传道。
宋池眼睫微动,依然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宋湘抹抹眼睛,替哥哥挂好纱帐,她出去接虞宁初。
见到好姐妹,宋湘趴到虞宁初怀里痛哭了一顿,旁人来她得端着待客,也只能在虞宁初面前这样了。
虞宁初一边轻轻拍她的肩膀一边柔声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够了还要好好照顾池表哥呢,他就你这一个妹妹,你把自己哭伤了,他还要反过来牵挂你。”
宋湘呜呜的:“他才不牵挂我,他恨不得叫我担心死,三番两次地出事。”
虞宁初回想宋池的伤,突然意识到,他这个皇帝面前的新晋红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既要拼命完成正德帝交代的任务,又得把正德帝的性命放在自己面前,危机重重。
虞宁初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安抚宋湘,但人都来了,不去宋池那边探望,反倒惹人猜疑。
“好了,带我去看看池表哥吧。”虞宁初替宋湘擦干眼泪,轻声道。
宋湘最后抽搭两下,陪她一块儿去了哥哥的房间。
宋池的上半身披着中衣,只把肩膀那一块儿剪掉了,又有一层纱帐阻隔视线,如此见客也不算失礼。
“表哥可还好?”虞宁初远远地站在床边,虚与委蛇道。
宋池偏头,透过纱帐凝视她模糊的脸,数月未见的脸:“还好,劳烦表妹担心了。”
虞宁初瞥眼宋湘,并不掩饰自己的口拙:“既然皇上无忧,表哥就安心养伤吧,改日我再来探望表哥。”
宋池:“表妹要走了吗?阿湘一直守在我这边,还没有用饭,你们俩感情好,表妹替我哄她吃饭吧。”
虞宁初一听,忙去劝说宋湘。
宋湘恼哥哥莽撞,却也放不下哥哥,叫阿谨把晚饭端到这边来,包括虞宁初的那份。
虞宁初怕自己不吃宋湘也没有胃口吃,什么都没说。
“哎,我先去洗洗脸。”宋湘摸摸自己哭得发干的脸,去了洗漱架那边。
虞宁初刚要走过去,忽闻账内那人道:“有些口渴,烦请表妹替我端碗茶。”
虞宁初:……
她知道了,宋池的伤,真的不必让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