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艳阳好,暖融融的,却称不上燥热。
乐萝大清早被挖起来,一通忙活给抬到姚顺侯府,就跟艺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身不由己。
身边的江嬷嬷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严格挑选。
自从乐萝落水之后,从外祖家要了这位老嬷嬷,属实省心不少。
她爹说她缺心眼,身边人有异样也全然看不出。
到了婆家去,定然要注意一些。
乐萝不以为意,出嫁前夕她从县主晋升为郡主了,姚顺侯府胆敢怠慢于她?
即便顾旋那厮做了探花郎,那也别想欺压到她头上来!
她手里还带着御夫宝典呢!
成为新嫁娘,乐萝心里没有半点紧张忐忑,一路上尽琢磨着见到顾旋要如何给他‘立规矩’。
送入洞房挑囍帕之际,还不忘瞪他一眼,给他下马威。
众人欢呼着,顾旋趁人不注意,翻了个白眼给她。
乐萝差点就气笑了,她就知道这个家伙本性难移,读书参加科考就能改变他的臭脾气?她才不信!
两人年岁相仿,虽说平日里没什么接触,但仅有的几次,皆是不愉快收尾。
往后的日子那么长,而他们要被绑在一起相互折磨。
挑完盖头,新郎官被簇拥着出去待客饮酒,新娘子则卸下她厚重的妆发。
江嬷嬷命人打水进来给她熟悉,顾夫人周到得很,早已安排好一桌酒食,叮嘱她别饿着。
更有顾家大媳二媳,以及小姑子,闹洞房时候匆匆看一眼,只等明日再好好认识。
都是京城里住着的,少有交集,却也知道个大概。
江嬷嬷都特意打听过那两位妯娌的出身,等乐萝忙完婚事,再好好说与她听。
不过,小郡主看着没什么心思去处理这些关系。
她吃完饭漱了口,就困了。
“嬷嬷,我想睡觉了。”
凭什么她要等顾旋啊?她不等!
江嬷嬷劝说也无用,乐萝执意先行休息,她大清早起来,实在太累了。
至于前不久筹谋着实施的御夫宝典……明日再用也不迟。
乐萝让婢女们退下,喜烛灭了一半,大被一盖,睡得昏天地暗。
一直到顾旋被搀扶着回到新房,他步伐不稳,这动静很快把她吵醒。
顾旋的两位兄长都替他挡酒了,无奈同窗学子太多,轮番下来属实够呛。
下人们早已备好醒酒汤,美曰其名说是郡主开口。
话音才落,内间门丢了一个枕头出来,啪地摔在屏风上,软软落地。
被吵醒的乐萝很是不悦,她好困,这些人能不能安静点!
这个屋子难道是顾旋一个人的么?
新婚之夜,新郎官进门,迎接他的是一个枕头丢出来?
顾旋按捏一下眉心,把醒酒汤一饮而尽,挥手让江嬷嬷她们全都退下。
江嬷嬷微笑着,躬身道:“少年夫妻,总是要一路磨合下来,姑爷早些安歇才是。”
顾旋陷入微醺的状态,脑门上青筋直跳,但是,“嬷嬷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叫爹娘担心的。”
他会关上门来,再教训小郡主,谁也别想看笑话。
江嬷嬷不放心也没法,今晚洞房花烛,都得过下去。
她带着几个丫鬟,留下烛台灯罩给摆放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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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彤彤的喜房内,朱红纱帐轻扬,床幔与锦被,无一不是艳丽色泽。
乐萝拥被坐起,瞪着床前的顾旋,他身上红袍已经解下,打水梳洗过,但依然隐隐透出一股酒味。
“你不许过来,”小郡主高高抬起下巴,道:“今晚我不会赶你出去,自行去矮榻那边歇着便是。”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顾旋冷哼一声,走上前一屁股坐到床沿处,“你有没有认清眼下的状况?嫁作我顾家妇,由得你?”
“怎么由不得我?”乐萝本就带着火气,看他这么不客气地过来坐下,立即抬起脚丫子,企图把人给蹬下去。
顾旋反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踝,隔着夏日薄薄的被褥,一手拿捏。
“你再闹试试?哪家小娘子像你这般?”
一见着他就跟炸毛的小猫一样,耀武扬威,牙尖嘴利。
乐萝气着呢,拔萝卜一样扯着自己的腿,“你松手!其他小娘子岂能与本郡主相提并论?!”
少年体型清瘦,挺秀如竹,但力气一点也不小。
他轻易就把乐萝给压住了,皱眉警告道:“我忙了一天要睡觉了,奉劝你闭嘴别吵。”
“什么?”是谁吵谁啊!
乐萝恨不能把脚丫子蹬他脸上,“方才你吵醒本郡主,你道歉了么?!”
两人都暗中憋着劲儿,乐萝是不服输的性子,为了战胜顾旋这家伙,简直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虽不至于扭打撕扯的程度,但磨蹭之间门,难免衣衫凌乱。
良宵时刻,室内红烛彻夜不灭,即便纱帐遮挡,床榻上的可见度依然不低。
顾旋一抬眼,就瞥见了乐萝素色的寝衣,襟口处微微敞开。
香肌细理,欲露不露,甚至内里小衣的衣带都被他瞧见了……
顾旋不由一怔,在被发现脸色涨红之前,掀起被褥将乐萝从头兜住,把人盖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