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袁越坐下,又去倒茶。
袁越注意到,客厅里摆着一尊妈祖神像,神像面前有一个香炉,香炉上正燃着三支香,满室的檀香味道,便自这三支袅袅冒着烟的香中溢出。
“年轻的时候不信神,破产之后就开始求神拜佛了。”孙福景自嘲笑笑,“希望钱财如浮云,家人自平安吧。”
“令夫人开办的教育机构现在收入应该不错吧。”袁越收回目光,问。
孙福景只是笑笑:“我一个失信黑户,管不了这些了,都是我老婆去打理的。现在我就是个吃老婆软饭的男人。”
袁越:“孙先生,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再向你了解一番。”
“是哪些事情呢?”
“二十二年前的抢劫杀人案,你还记得吗?”
“这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孙福景回答,但他又说,“不过毕竟过去了二十二年,我也只是自以为印象深刻,不敢打包票说每个细节都记得一般无二。”
“记忆模糊是难免的。”袁越点点头,“你还记得对方当年是什么时候冲入你家的吗?”
“大概九点半。”
“为什么记得这牢?”
“因为我戴了手表,我倒下去的时候把胳膊藏在脸下,看见了时间。”
“进来的是几个人?”
“两个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声。”
“你当时说他们的特征是……”
“一个有北方口音,一个头发很长,手臂上有纹身。”
二十二年过去了,在说起这两个明显特征的时候,孙福景依然口齿清晰,不假思索。
“我们现在已经调查出杀死汤志学的两位重要嫌犯的身份,但他们都有9点半前后的不在场证明。”袁越缓缓说。
孙福景也很意外。
他低头思索半天:“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当年的凶犯不是两个人,是四个人,两个人到了汤志学家,两个人到了我家,然后他们彼此串供,互相做伪证?我记得有个视频分析过,作案的人都是建筑工人,那些建筑工人本来就吃一起、睡一起,彼此串供的可能性非常高。”
袁越低头想了片刻,似乎被说服了,他又问:“所以孙先生你认为因为与案人数比警方想象的多的多,他们可以轻易的为彼此提供庇护,转移赃款也非常方便?”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为什么要选那两个人转移赃款呢?万一携……”
孙福景似乎很疑惑的打断袁越:“警官,你说的那两个人是哪两个人?我怎么不太明白你这个问法?我看了视频和你们警察的报道,好像都没提到过这点?”
袁越道了声歉,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问了一些关于赵元良还有别的人与汤志学的私人关系,让孙福景回忆一下是否存在除了工资以外的作案动机。
他们前前后后聊了很长时间,离开前袁越摆弄了一下身前的执法记录仪,说:“孙先生,我们今晚的谈话,这些按照流程都记录在案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我理解。”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谢谢孙先生时隔那么久还如此配合我们警方。”
*
袁越从孙福景家中出来,看见了个在远处探头探脑的熟人。
他有点错愕,叫了一声:“纪询?”
“袁越?”纪询同样意外,“你什么时候回宁市的?”
“半小时前回的,来这里见个证人。”
“孙福景啊?”纪询,“现在见完了?接下去还有事吗?”
“还有点事……”
“可持续办案需要劳逸结合,我饿了,你先和我出去小吃摊上吃的烤串再说,吃烤串的时候我们正好聊聊案子。”
纪询不由分说,拖着袁越走了。
晚上十点,正是小吃摊最忙的时间,纪询将袁越按在位置上,自己拿着托盘去拣冰柜拣食物让老板烧烤,他离开没有多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起。
是个视频电话。
来自一串很长的名字。
袁越迷惑地看了眼,扬声告诉纪询:“你的视频电话。”
纪询:“谁的?”
袁越:“阴阳怪气的大方小气鬼。”
纪询:“哦——你接吧。”
袁越这才拿起手机,接通视频,视频双方看见彼此。
袁越看着霍染因:“……”
阴阳怪气的大方小气鬼?
霍染因看着袁越:“……”
纪询的手机袁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