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将照片看了又看,终于记起来了,之前他们去抓捕孙福景,袁越从窗户跳入,手背被窗玻璃割了个口子,但如果他没有记错——
“那不是一道小口子吗?”纪询翻着脑海里的画面,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出错,“你伤口感染,破伤风了?”
“嗯——”袁越,“确实是一道小口子。”
“那么?”
“我最近老觉得晴晴在我身旁。”
“所以……?”
霍染因收回耳朵了,他若无其事,继续开车。
“纪询,她删了我,但可能没有删你,你帮我把照片发朋友圈,写得可怜一点,最重要的是写明白我住在哪个医院,也许她会过来……”
“……”
“这个计划是不是有点太粗糙了?”袁越心怀忐忑,“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
“我可以多‘受伤’几次,也许量变能够达成质变。”
“……”
“你觉得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倒也不是,”纪询终于说话了,“我只是有点意外,枯树开花你开窍,不容易。”
“……蔡叔给的建议,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袁越窘迫道。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年夜饭欠着我了,回头要替我煮三顿补偿才行。”纪询又讨价还价。
“行行行,”袁越叠声,“什么都行,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纪询这才满意的收了图,开了美图软件,帮袁越把图修了修,再传到朋友圈中,大概也就十分钟吧,另一位当事人刷到了,她来找纪询了。
夏幼晴:“……”
纪询:“?”
夏幼晴:“袁越手受伤了?”
纪询:“受伤了。”
夏幼晴:“伤口深吧?”
纪询淡然道:“不深。”
夏幼晴暂时没说话,纪询也不在意,对于袁越的感情,他奉行“三自政策”,“老婆自己追,风险自己扛,结果自己担”,他最多旁敲侧击一下,绝不主动站在袁越这里替他说谎。
不过有时候,不说谎比说谎效果还好。
这可能是因为相较话语,人们更原因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夏幼晴又说:“不深为什么包这么多层?”
纪询:“因为庸医。”
夏幼晴:“……纱布看着有点脏。”
纪询:“外头脏也脏不到伤口上。”
许久,夏幼晴:“袁越住哪个医院?”
不等纪询回答,她又补充说:“我想去看看他,但不想让他看见我,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把袁越的眼睛弄瞎了。”
纪询:“……”
你也是个狠人。
他替袁越说了句话:“还需要弄吗?他本来就挺瞎的。”
夏幼晴被他说服了。
等纪询好容易聊完这两个人,他的住所也到了,他看着车窗外自己家黑漆漆的窗户,感慨一声:“好了,大家各回各家,一起度过一个凄凉的点外卖的年三十吧。”
说着,他按了安全开关,准备下车,霍染因的手先一步按着他的手。
车内的灯熄了,黑暗里,霍染因倏忽覆上来的手掌里,像是藏着一道火苗,将纪询的手背烫了一下。
他的手掌轻轻一抖,接着他看向霍染因。车窗的挡风玻璃外,大楼里一个个小窗户里亮着一盏盏的灯,灯是模糊的,闪烁着,朦胧着,在车窗外簇成一道微亮的帘笼。
霍染因的脸在这道帘笼之前。
那些光燎着他的脖颈,他的下颔,却迟迟没有攀上他的面孔。
他的面孔藏在光下的阴影里。
“明天晚上来我家。”
“去你家干嘛?”纪询调笑,“难道之前你不是开玩笑,是真打算和我发生点什么?”
“晚上来我家吃饭,饺子,可以吗?”
纪询意外地挑挑眉:“你特意提出饺子,是因为你只会做饺子吗?”
霍染因的手一用力,安全带弹开。
纪询被他请下车,银灰色的车子呼啸而去。
纪询摸摸鼻子。
饺子就饺子。
我又没说不可以,被说中了心事也不必恼羞成怒,驱车逃跑吧?
他再度掏出手机,给霍染因发了个“OK”。
明天见,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