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消息的纪询和霍染因均感觉意外。
他们并没有忘记老胡之前说过的关于佛像的故事,之所以决定先回宁市,实在是身受重伤,没法坚持,才打算先缓一步,等在宁市里养好了伤再说。
现在交通发达,真要到琴市,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但在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告诉他们故事的人,死了。
“你怎么想?”纪询问霍染因。
“先去看看再说。”霍染因沉吟过后,回答。
于是本来都走到了高铁站内,要登高铁的两个人,又在琴市警方万分担忧的目光中,打了辆的士,直奔电话里律师给出的目的地。
的士车上,纪询看来看去,和霍染因吐槽:“现在真有点怕坐的士了。”
霍染因还没说话,健谈的的士大哥已经插话:“老板别怕,十年驾龄,摸车比摸老婆还多,保管把你们安安全全送到目的地!”
两人一时失笑。
律师约的地点是琴市富人区的一栋三层花园别墅中。别墅门口有信箱,信箱上刻着“胡坤”这个名字,毫无疑问,这是老胡的住所。
别墅的门是闭合的,但嗡嗡的声音依然自门内传出。
还在门口的时候,纪询就有些不妙的感觉:“……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吵,别是有很多人吧?”
“14个人。”霍染因回答,“在吵闹。”
一问一答间,他们已经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自里头打开,双方一照面,彼此都愣住了。
“胡法医?”
“霍队长,纪专家?”
来开门的正是胡芫。今天的胡芫通体都是黑衣服,只有头发,用一枚白色的发圈扎住了,本就像T台模特的身材,又变得更加单薄了。
“你怎么在这里?”霍染因疑问道。
“我是死者的女儿。你们……”她脸上露出了然,“就是之前救了老胡,把老胡送到警察岗亭的两个年轻人?来这里是为了那枚蓝宝钻石胸针?”
“是。”纪询接上话,他目光自胡芫身旁穿过,看向别墅客厅。
听霍染因说里头有14个人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的感觉。
直到亲眼看见这群人全部挤在客厅,不止将客厅里为数不少的沙发座椅占满,黑压压一排人头攒动,这攒动的人头还争先恐后的张开嘴巴你争我吵寸步不让的时候,间或夹杂着小孩尖利的哭叫和母亲不耐烦的呵斥的时候,纪询感觉自己的脑袋大了一圈。
“你爸……有这么多亲戚啊?也是,80的老头,应该能四代同堂了。”
胡芫嘴角掠过一丝讥笑。
她没有走进去,反而虚掩了门,走出来。
屋里头的人吵得欢,居然没有一个朝外头看上一眼。
“抽根烟,透口气,不介意吧?”胡芫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问两人。
“不介意。”
胡芫于是点了烟,咬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来。
缭绕的白烟如幅变幻莫测的面具,伸着丝丝缕缕的触手,探入她的面孔。
她随便说:“里头人多,一时不好分辨,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吧。”
“好啊好啊。”纪询也随便说,“这人多的都能整出一个乡村别墅争产谋杀案了,牛逼的侦探一眼就能记住这所有人……我就不行了,还得你来介绍分析一下。”
“老胡有一儿一女。”胡芫没搭纪询的腔,主动开口,“女儿是我。我平常在宁市工作,不怎么回来;儿子叫胡铮。36岁,前面那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
纪询找到了这个男人。
样貌平平,脸色通红,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怎么的,大白天也放着嗓门,露出一副指点江山的狂态来。
他顺便在心里补上了,胡芫,28岁。
“他结了婚,孩子今年7岁,男孩。”
纪询也对上了,胡铮的左手旁身旁有个女人,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鼻梁高高,典型的网红脸,她怀里抱着个不停哭闹的小男孩,正是胡铮的老婆和儿子。
“老婆的哥哥也来了。”
不用问,站在网红脸旁边,头发用发油打得油光发亮,苍蝇落到上面都要脚打滑男人,就是老婆的哥哥了。
“胡铮的妈妈没来。”
“妈妈没来……”纪询敏锐觉察出这层话中隐含的两层意思,“胡铮的妈妈和老胡离婚了?你们不同母?”
“很早就离了。我们关系不亲。”胡芫淡淡说,很快转移话题,“现在照顾着老胡起居生活的,是坐在白色单人沙发上的老太太。”
纪询看见了那位老太太,正是之前来警局接老胡的人。
“没打结婚证的事实婚姻?”纪询揣摩着“照顾”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