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等了十分钟,上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为防万一,他们又额外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前后一共十五分钟,如果这艘船里真有幽灵,如果幽灵真的不小心将麦克风弄到地上弄出声音,那么这十五分钟的空隙,都够幽灵在船上来回跑酷五遍了。
“怎么回事?”纪询说。
其他两个人无法回答他。霍染因单独从厨房上了二楼,自西餐厅里,往保镖所在的走廊看上一眼。接着他再下来,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转述:
“所有的保镖都出来了,集中在走廊里,但是没有迹象表明他们要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弄出来的动静,有用,但又没有完全有用吗?
三人陷入沉思。
短暂的沉默后,霍染因开口:“没有意义。”
“嗯?”
“既然想到了联络外界的办法,那么等到外头的暴雨停下,联络外界就好了。一旦联络上了,什么事情不能办。甚至可以直接叫上一百个人端着一百挺冲锋枪扫荡这艘船的每个角落。这种情况下,听到点动静就着急慌忙地派人出来看干什么?”霍染因,“有动作,给机会;不动作,守太平。”
这段分析很有道理,也完全符合柳先生的谨慎性格——他可是个为了不让敌人拿到枪支,就把所有存放的枪支全部丢进海里的男人。
但是很不幸,符合柳先生利益的行为,必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一旦柳先生拖过这段时间,和外界联络上,他们的境地就十分不妙了。
“得逼迫柳先生下来。”纪询说。他正准备继续分析,另一个人开口了。
“客人。”
孟负山看着霍染因,说:
“所有被赶进房间的客人,神经都已经濒临崩溃。如果我们下一回的动静是针对他们的——比如拿点东西砸他们的窗户,那么他们一定会极力拍门求助。我们给客人们施压,客人们给柳先生施压。现在生存的问题已经不迫切了,其他的问题便再次浮出水面:比如柳先生的名誉问题和这艘罪恶之船的口碑问题。“
孟负山,当然也说得很对。
但是平常里孟负山不是最烦说长串大段的话吗?怎么突然之间——
被抢了话的纪询在孟负山和霍染因之间扫视两圈,悟了:
孟负山不爽霍染因看扁自己。
所以积极主动的加入聊天之中,证明自己,甚至不惜少许打破一直以来的习惯。
总之,男人的胜负欲真的很可怕……
纪询暗暗感慨,只好再接着孟负山说:“你们说得都对……就这样吧!”
于是接下去的任务,就变成了干扰二楼的客人,不用多想,另外两个人将目光集中在纪询手中的配枪上。
只要用枪打碎一块玻璃,其对客人的干扰效果,立刻拉至100%。
他们在底下研究了一下房间布局,避开了那些船员的房间,而后纪询眯眼,射击:
“砰——哗啦——”
前一声枪响几乎无声,这把枪,恐怕这里的所有枪,都有安装消音器。而后紧接着的,玻璃碎裂的哗啦声,哪怕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里,也显得额外突兀。
纪询挑选的那扇落地窗,不,不止那扇落地窗,那扇落地窗连着左右两边的好几扇落地窗后的房间都被惊动了。
不用等待多久,纪询他们就清楚地听见了来自上方的骚乱。
先是有道声音在喊:“我的窗户破了!——”
那是马尾老板的声音,霍染因听出来了,他告诉另外两个人。
“是枪!是枪!我看见子弹了!”马尾老板在大喊大叫,他拔高的声音像是拉到极致的琴弦,只要再施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哪怕是一根鸿毛掉在上边,都令人怀疑它会直接断裂,“幽灵在冲我的房间开枪,他想要杀了我!”
“柳先生,幽灵在这里,幽灵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穿透雨幕穿开许久许久。
而除了他的声音,周围是安静的,那些刚刚被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的老板们,船员们,这时候反而安安静静了,在大雨和海浪的包围里,像是最弱小的动物一样,只敢蜷缩在还能遮蔽风雨的屋檐下,瑟瑟无声。
只要幽灵……只要凶手……不注意到我。那么我就是安全的。
至少暂时安全的。
他们恐怕是这样想的吧。
这样也好,惊吓老板们不是纪询三人的本意,撇开了干扰因素,他们才能更加专注的收集着柳先生和他的保镖们的反应。
“嘭嘭嘭!”
马尾老板在拍门了。
“我要出去!”
他大吼大叫,宛如疯子。
“不准——”
这时的风雨里终于多了一道声音。霍染因听见了,他向另外两人转述。
“你们进来!”
“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