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的先行回来了,也不等等我。”
柳白微小声嘟囔着,已经绕过座屏朝内间门而来,“殿下猜我今日见着了谁……”
赵嫣被反缚着双腕,眼下可不是议事的好时机,只得及时喝止道:“等等!”
“怎么了?”柳姬怔愣,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赵嫣刚说了个“我”字,就觉脚踝被一只大手扣住。
昏暗的床帐内,闻人蔺屈膝抵在榻上,撑身道:“淤血还未散开,跑什么……”
他声音压得很轻,几乎是呢喃耳语,可赵嫣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忙睁圆眼睛瞪他,示意他噤声。
她越是紧绷,闻人蔺便越是从容自若,眸底甚至有浅淡的、坏性的笑意晕染。
果然,他不退反进,温声道:“殿下**也跌着了,可要顺便一起检查……”
赵嫣无法用手去捂他的嘴,又怕他继续胡言乱语弄得人尽皆知,索性侧首挺身,以唇封缄。
帐帘鼓动,未说完的低语,被堵在了柔软的唇间门。
闻人蔺总算安静下来,垂下的眼睫于投下一圈浓密的阴影,慢条斯理地磨了磨牙尖,启唇反咬住那片芳泽。
赵嫣吃痛,呜了声。
“什么声音?”
柳白微听到动静,影子映在垂幔上,跛着脚靠近了两步。
一阵可疑的衣料摩挲声,继而赵嫣气息不稳的声音隔着重重垂幔传来,短促道:“没什么,抽……抽筋了。”
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微哑。
柳白微狐疑道:“真的?可要叫人进来给殿下捏捏?”
赵嫣哪敢?
帐中昏昏,闻人蔺的神情也变得影绰缱绻,意有所指地抬指轻轻摩挲唇瓣。他抬眼看人时,浓密的长眉低低压在眼上,美人眼格外深暗慑人。
赵嫣不由抿了抿痛麻的唇瓣,可不想费力再堵他一次嘴。
“不必,我已经宽衣了。”
赵嫣猜想柳白微想要说的正事与兄长一行人有关,当着闻人蔺的面谈论着实危险,便忙解释道,“今日实在困倦,有何要事咱们明日再说。”
柳白微颇为意外地“噢”了声,瘸着隐痛无比的脚行至一旁,将一个小食盒搁在了座屏后的案几上。
“明德馆后有家饆饠店味美无比,我给殿下带了些回来。”
想起什么,他又笑着补充道,“放心,是蟹黄饆饠,不是甜口的。食盒里垫了棉布保温,殿下定要趁热吃,冷了可就腻了。”
“多谢。”
赵嫣没敢直视面前闻人蔺的眼神,目光随着垂幔上柳白微的影子挪动,清了清嗓子道,“你腿还伤着,快回去休息吧。”
大约是她赶客太过明显,柳白微哼了声:“殿下以前都与我姊妹相称,而今却是一口一个“你”啊“你”,怪生分的。”
赵嫣如今知晓柳白微是男子身份,断不可能如往常那般亲密无间门地唤他“柳姬姊姊”。顾及还有个危险的闻人蔺在帐中,她亦不能大剌剌唤柳白微本名,索性选择缄默。
柳白微玩笑般嘀咕:“不能叫姊姊了,以兄弟相称亦可。”
他不知闻人蔺在帐中,就差将自己的真实底细全抖出来来了。
赵嫣吓了一跳,下意识望向闻人蔺。
闻人蔺曲肘斜倚在榻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赵嫣纤腰后轻轻揉捏,面容平静不辨喜怒。
柳姬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这才轻咳一声掩饰落寞,道了声“告辞”。
殿门重新掩上,狭小的帐帘内只听得见赵嫣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她不确定闻人蔺是否知晓柳白微的真实身份,亦或是知道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看不出来,闻人蔺姿态悠闲,面容温和得近乎完美。
他抬了抬被赵嫣压得起了细微褶皱的袖袍,霜白的手指撩开帐帘,将未上完的药膏吧嗒搁在了床头矮柜上。
要走了?
赵嫣忙提醒:“我的手还未解开。”
闻人蔺侧首睨视,忽而一笑:“殿下身边素不缺人,随便唤个兄弟、哥哥前来解开即可,何须劳动本王。”
好嘛,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赵嫣的确可以唤别人进来解开,然而她素来面子薄,怎肯让流萤他们瞧见自己这副凌乱不堪的模样?
堂堂长风公主,可丢不起这人!
何况若柳白微的身份真惹得闻人蔺不悦,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还是就地解决清楚为妙。
见闻人蔺当真起身要走,赵嫣情急之下双腿一勾,交叉勾在闻人蔺矫健紧实的腰间门,试图阻拦——玉钩带微凉的质感熨帖着赵嫣露出的小腿肌肤,没人比赵嫣更清楚这条腰有多“可怕”。
但她强忍着打没退堂鼓。
闻人蔺诧异,略垂眼帘,视线落在盘在自己腰间门的那双骨肉匀称的小腿上。
垂幔轻动,寝房光线昏昧,反而衬得那两截小腿白得发光似的,透出淡淡月华般的柔光。闻人蔺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腰间门还在不断收紧的小腿。
掌下温软细滑,闻人蔺留恋般顿了须臾,方轻声道:“谁教殿下这般耍赖的,嗯?”
“不要别人解……”
“殿下在说什么?”
闻人蔺假意听不见,赵嫣只得稍稍加大那么一丝音调。
“不想让别人来解。”
她清楚重复了一遍,微抬下颌道,“我说过,肃王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
闻人蔺背对着坐着没动,似是对这句话不甚满意。高大的身形投下影子,刚好将半仰躺的赵嫣整个儿笼罩其中。
赵嫣委屈起来,这人怎么这么难对付!
手缚在身后半躺的姿势并不好受,她愠恼地握了握发麻的指尖,腰腹一用力,就着双腿勾腰姿势挺身,一口咬在了闻人蔺肩上。
隔着衣料,这一口也就跟猫挠似的轻微。
是以闻人蔺纹丝未动,半晌才抬手抚了抚咬在肩头那颗脑袋,嗤笑道:“也不嫌脏。”
“肃王纵使心中有气,欺负这么久,也该消气了。否则未免太过小气。”
赵嫣恨恨松了牙,额头在闻人蔺背上来了记轻轻的头槌,闷声道:“因为肃王总是不许我查案,我才迫不得已动用他人,现在又闹的哪出?管绑不管松,真是过分。”
闻人蔺险些给她气笑了。
“看来殿下病好透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牙尖嘴利。本王还未找你算账,倒先苛责起本王来。”
“哪敢?可手绑久了真不舒服,指尖都是麻麻的。”
闻人蔺自己动手缚的腰带,焉能不清楚力道?倒也没拆穿她,只一手握住盘在腰间门的小腿,一手攥住身后赵嫣的手臂,使力一转。
赵嫣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以闻人蔺的腰肢为轴心转了半圈,从他身后转到面前,面对面盘坐在他大腿上。
男人的腿硬邦邦的,赵嫣眨了眨眼睫,有关“鹤交颈”的描述涌上脑海。
她松了双腿,忙不迭换成跪坐的姿势,刚要起身,就被闻人蔺单掌按住肩头。